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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对于美酒并没有多少研究,只是她身为圣姑,下面人献上的美酒何曾会有次品?长久以往,对于美酒的味道,任盈盈也是极为挑剔的。但她时常饮用的美酒,恰好正是酒中月的精品。曲非烟是天一门众长老的“师叔”,身份尊贵,每个月都有定额的贡酒供她享用。而这些美酒,任盈盈和蓝凤凰消灭了一大半。

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正事,这时候从古时候就有的。任盈盈与绿竹翁坐在桌子的东面,刘菁坐在西面与任盈盈对面而坐。桌面放着七个杯子,十几碟精致的下酒小菜。

这些杯子从左至右,分别是羊脂白玉杯、翡翠杯、犀角杯、古藤杯、青铜爵、夜光杯、琉璃杯、瓷杯、金杯、银杯、石杯、象牙杯、虎齿杯、牛皮杯、竹筒杯、紫檀杯等等,或大或小,种种不一。

刘菁道:“对于我来说,世间最重要的,莫过于几坛美酒,一碟小菜,有几个生死之交,求一位红颜知己。试想,与好友相聚欢嚣之日,与知己情浓意深之时,开封取酒,与好友、知己谈笑一醉,岂不是人生最大的妙事?”

“看来刘门主的洒脱,不输于刘三爷、曲长老!”任盈盈笑道,“不过,我算是生死之交,还是红颜知己呢?”

“我们虽未相见,却因为非非神交已久,相互性情,也多知道,早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对于朋友,两肋插刀再所不辞,岂不是生死之交?有的人相处一生,也成不了朋友;有的人只见过一面,便能生死相托。”

任盈盈越加为她的气度潇洒折服,道:“好!我任盈盈就交你这个朋友!不过,你说,喝酒除了生死之交,还要有红颜知己。这红颜知己在何处呢?”

刘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拎起一瓶汾酒,缓缓倒进那白玉杯中,举杯唇边,言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愿望,便是希望,下一刻,在我回首遥望之时,我心仪之人正在不远处亭亭玉立,我对她眼波流转,而她解意的回眸,翩然一笑,从此情意萌生,黯然心动。”

刘菁言及于此,将白玉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回头凝望,正见院门转角之处,一位少女婷婷而立,正好漫步而来,感到到她的目光,展颜一笑,霎时间山花烂漫,天地失色。

任盈盈坐在旁边,见到两人互望的神色,恍若听见了一段感人至深的琴音,心底竟被两位少女这样互望的眼神感动至深。

她第一次知道,眼神能传达如此的深情。

“古人说,秀色可餐,可见这秀色也是能做下酒菜的!非烟,好久不见!”

任盈盈话音未落,曲非烟足底在回廊的护栏上轻轻一点,飞身而出,落在众人聚饮的厅外,翠绿色的绣鞋踩在亭边的草地上,有软软细细的声音。

“盈盈姐姐,你来了?”

任盈盈看见刘菁起身拉着曲非烟坐在身边,笑道:“我早来了,可惜有人躲着不愿见我。”

曲非烟镇定功夫了得,或者说是脸皮太厚,竟然也不脸红,顺势坐在刘菁身边,笑道:“我病了嘛,盈盈姐姐不是还请了平一指来给我看病么?”

任盈盈道:“半天功夫就好了?你的病倒是好得快,不是心病吧?”

曲非烟笑着道:“都靠姐姐内力高深,给我治好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抢过刘菁再次倒好的汾酒,杯子还是刘菁用过的那个白玉杯,下口之处也是刘菁沾唇之地。

刘菁双手击掌,立刻有仆从拿上来一小坛酒。刘菁撕开酒封,在瓶口嗅了嗅,道:“好香、好香!这葡萄酒,香味浓郁,值得一饮!”

刘菁拿了一个夜光杯,给任盈盈倒上葡萄酒,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请!”

又给绿竹翁拿了一个琉璃杯,倒上玉露酒,道:“饮这玉露酒,当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方可见其佳处。”

“此乃花雕酒!非非,这是咱们小时候别离的那一年,我埋在别院树下的,如今已过八年,正好一饮!”

绿竹翁看了刘菁一眼,道:“唐人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汾酒当用白玉杯,葡萄酒用夜光杯,玉露酒,当用琉璃杯。这花雕酒,又有什么讲究?”

刘菁笑道:“越女作酒酒如雨,不重生男重生女。女儿家住东湖东,春糟夜滴珍珠红。在绍兴,这种酒叫做‘女儿红’,女子幼时埋于树下,当成婚之日,便开封饮用,夫妻对酌,名为‘合卺酒’,在唐时叫做交杯酒。”

这时正是宋初,绍兴女儿红还未闻名天下。刘菁讲出这个典故,众人都觉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