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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恕早知道求她不容易,倒也不惊讶,只是问道:“为什么?”

去年的时候也就罢了,然而眼下,再过两个月他就要选秀,自然有许多人惦记着给他做东做西的,她这会子巴巴地赶着给他做鞋,成什么话?然而这话若是说出口,听起来未免像在呷醋,糜芜便只是道:“陛下打的好算盘,是把我当成不要工钱的苦力了吗?须知道我的针线活,便是捧着千金来求,我也未必愿意动手。”

“原来如此。”崔恕微微颔首,跟着转身往来时的路上,道,“你随我来。”

糜芜一时拿不准他要做什么,于是跟上去,正要问他,却听他道:“方才在里面问得如何?还有哪些需要继续查的?”

糜芜暂时放下疑问,道:“苏明苑的情形问清楚了,她就是惠妃那个孩子,可我的事空如也不知道,还要再找几个人,继续往下查。”

“那就继续查吧,”崔恕道,“倾天下之力,总能给你一个答案。”

分明只是他随口一句话,不知怎么的,糜芜却怔住了。回想起来,从认识他到如今,无论她是存着怎么样的心思接近他,无论他看得如何真切,可她向他要求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他防备着她,警惕着她,可他从未拒绝过她。也许,这便是她一直还惦念着他的缘故,这点包藏在算计中的真心,对于他,对于她自己,都极是难得。

糜芜看着崔恕,带着笑意,轻声说道:“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崔恕有些惊讶她如此郑重其事,停住步子向她脸上细细瞧着,问道,“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拥她入怀,在即将触到的一刹那却又警醒,硬生生地缩回手,停顿片刻才道:“需要找什么人?”

他那点挣扎糜芜看得一清二楚,他真的是变了,在以前,他从来都是只按着自己的意志来做,全不在乎她心里怎么想。糜芜瞧着他,说不出是欣慰多些,还是遗憾多些,道:“一个叫胡胜哥的乡下人,媳妇姓黄,我家太太当年把自家女儿放在他家寄养,惠妃买通胡胜哥,把孩子换成了苏明苑,太太的女儿却被弄丢了。”

崔恕想了想,看着她蹙了眉,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后面的话他却又沉吟着不说,只顾自己出神,糜芜追问道:“什么可能?”

“没什么。”崔恕想摇摇头,道:“只要找到胡家人,大约就知道了。”

说话时已经走到福宁宫门前,糜芜由不得站住了,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色,问道:“陛下要带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