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走,一直强忍到第二天晚上才去看她,进得凝香殿时,屋里没有点烛,下弦月透过打开的窗子照在案几上,糜芜坐在窗前,手边摆着一个梅花攒心果盒,又有一个鎏银酒壶,拿着玛瑙杯正自斟自饮,看见他时微微一笑,道:“喝吗?”
心中怦然一动,崔恕想起七夕之时在月下见她,她也曾这样问他,她大约又已经织好了网,只等他一头扎进去。
他慢慢走近了,挨着她坐下,拿过她手中的酒杯,道:“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小崔面前,糜芜才是最真实的自己。老崔虽然万般都好,但糜芜在他面前是设计过自己言行的,只是老崔看破不说破而已。多数人最恶劣最脆弱的一面,都只展露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对于小崔来说如此,对于糜芜亦是如此。
第120章
半透明的玛瑙杯上缠着一丝丝轻红的纹路, 杯中酒液清冽如水, 崔恕送在唇边,一饮而尽。
杯酒入喉, 一线甜一线辣, 最后化成一线热,崔恕不常饮酒, 素来量浅, 很快就觉得有些微醺的意味,转脸看了糜芜,低声道:“好烈的酒。”
人也如酒, 让他沉迷, 却又无法掌控。
糜芜向他一笑,轻声道:“初入口时烈, 再饮几杯就顺了。”
她提起银壶, 想要给他添酒,崔恕将酒杯向后一缩,淡淡说道:“灌醉了我, 你就要走了是不是?”
“你看得这么严,我怎么逃得掉?”糜芜道。
“只要你能出去凝香殿,外面畅通无阻。”崔恕知道不该说, 然而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我曾下令,宫中各处门禁,无论你何时进出, 都不得阻拦。”
“陛下待我,还真是放心。”虽然已经听谢临说过,然而经崔恕之口说出,糜芜还是有些动容。
她握住他的手,将那只酒杯送到自己身前,不由分说斟满了,重又送到他唇边:“陛下敢不敢喝?”
“不想喝。”崔恕却送到她唇边,低声道,“这酒中,该不会下了什么药吧?”
若是她有法子弄到什么药物,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拿来对付他,她对他从来都是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