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很想拥她入怀,好好地安慰,但他知道她还是会躲开,于是调转了话题,极力帮她化解压抑的气氛:“若是你有钱有势,你会怎么样?”
耳边听见她带着一点哽咽的笑:“自然是花天酒地,挥金如土!”
谢临跟着笑起来,轻快地说道:“这个我倒是擅长。若是你到时候需要帮闲的,我毛遂自荐。”
糜芜笑出了声:“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腰缠十万贯,我带着谢二公子一道,骑鹤下扬州!”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谢临眼前,却还是出现了烟花三月里,扬州的山山水水。他带着前所未有的期待,郑重说道:“好,我等着你。”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谢临听见糜芜的声音越来越低,吐字越来越含糊,像是要睡着了,却在此时,忽然听见她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好些了没有。”
谢临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如此担忧着皇帝,要如何才能让她安心?
福宁宫后殿之中。
大门从外面锁着,烛光摇摇地洒在后殿之中,一支梦甜香在墙角里燃烧着,守夜的几个太医东倒西歪地窝在椅子里,睡得沉重,却在此时,一个原本正在打盹儿的太医突然睁开眼睛,掏出鼻子里封着的药丸,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寝间。
崔道昀躺在床上,紧闭双目,脸色灰败,气息沉重,太医将手搭在他腕上细细听了一会儿,跟着从怀中摸出一包药丸,丢进香炉中一起焚烧,又把香炉挪在他床头,最后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管,扶起崔道昀,耐心地往他口中喂药。
药汁一大半从唇边流下来,还有一小半,终于是咽下去了。太医喂完一管,换了一管又喂,等全喂完了,又取出一包金针,认着穴位一根根扎上。
“怎么样了?”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却是汤升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脉搏比昨天有力,再用药物熏蒸一夜,配合上针灸,应该会有好转,如今最难的,就是不能进饮食,没有食物滋补,陛下就没气力清醒。”太医低声道,“得多多用老参吊着。”
“好,我再想法子弄些老参,只是不好带进来。”汤升紧锁双眉,“那支香只有一个时辰的药效,你手脚快些。”
黑夜一闪即逝,转眼间第一缕曙光已经染上窗纸,谢临从短暂的梦境中醒来,下意识地往竹榻上一看,糜芜侧身向里面躺着,正睡得香甜,谢临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底的爱意越来越浓。
她睡得这样安稳,想必梦里,应该没有那些烦恼了吧?等此间一切事情都了了,等韶光大好时,他便做她身边的帮闲,与她一起去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