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糜芜只得答道。
贤太妃越发吃惊,皱着眉头说道:“难道是要等到选秀?不对呀,这次选秀不是说只给皇子们选妃吗?”
糜芜回想着那日崔道昀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多半是不会纳她做妃嫔,然而这话并不好跟贤太妃说,想了想便道:“陛下待我很好。”
贤太妃摇摇头,道:“好与不好并不是从这上头看的,你还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你只看我吧,贤妃好歹也算是四妃之一,你看看我如今,这个年纪了,没个孩子傍身,就连想住的清净点都不行,跟那么多人挤着,就连跟你说句私房话,都得出来找地方。在这宫里,君王的宠爱都是虚的,唯有位份和孩子才最实在,别的不说,陛下如今的年纪,万一……你该怎么办?就连宫女,都是登记在册的,你却什么也不是,该当如何自处?”
糜芜垂了眼皮,一时竟也有点茫然。皇帝看起来那么年轻,她还从来不曾想过他身后之事,而皇帝又太让人安心,她总是觉得,皇帝会替她安排好一切,可贤太妃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皇帝不会纳她,皇帝又说过,她也不是宫女,眼下有皇帝在,诸事都好,那么将来呢?
当初进宫时,眼里盯着的,是宠妃的位子,是权势尊荣,然而这些日子里,她竟然把这些都抛在了一边。大约是从没有人像皇帝一样能让她如此安心自在,让她很少再去想将来如何。
贤太妃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道:“澄碧堂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些人见陛下宠你,自然要想法设法拖你下来,你连个名分都没有,这些明枪暗箭,越发难躲了。如今陛下春秋鼎盛,一切都还好说,可将来呢,将来怎么办?”
是呢,人生百年,长夜将半,她也该早些为来日做些打算。糜芜笑了下,轻声说道:“我正有件事情想要问问姑妈,先前姑妈说不要陛下面前提起惠妃,是因为什么?”
贤太妃下意识地瞧了眼窗外,确定没有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前几天无意中知道的,惠妃之死,可能有些蹊跷。”
前些日子贤太妃痛风的毛病又犯了,太医对于她们这些先帝的妃子们,自然是不如对皇帝的妃子殷勤,贤太妃私下打点了一百两银子给相熟的太医送过去,这才换得太医一日一次请脉用药,后面症状轻了些,贤太妃想着这病是个经常犯的症候,若是每次都得这么花钱,要不了多久就得穷了,于是便想管太医把药方和脉案都抄下来,以备着下次使用。
太医肯给药方,但脉案按规矩是不能给看的,贤太妃便让赵嬷嬷借口去取药,潜进太医房里偷偷看了个大概,便是在这时候,赵嬷嬷偶然看见了惠妃的脉案。
“你猜怎么着?”贤太妃目光沉郁,低声问道。
糜芜不想瞎猜,便摇了摇头。
“惠妃死前两天才请过平安脉,脉案上记载,一切如常。”贤太妃下意识地又看了看窗外,声音越发低了,“可请脉后才两天,人就没了,后面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又说她已经病了一个多月。”
她不再往下说,只是看着窗外的水面,蹙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