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不能忘本。譬如哀家,就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记了个一清二楚的。若是心记不得,那便用笔记住了。不管好坏,都要千倍奉还。”
“皇儿可还记得,在你小时候,哀家便是这样教你的。可惜你不是个好学生,白瞎了我的一片苦心。先皇儿孙众多,是谁让你坐了那个位置?”
官家管着茶盏又喝了一口,“我做过太子。太子即位,当然是父皇的选择。”
太后笑了出声,又从梳妆匣子里,选出了一只梅花簪子,“这是先皇亲手画了样子,打了来送我的。他这个人吧,不能说无情,只能说太过滥情了。当时宫中每一个女人,怕不是都能够说出一段,同他的故事。”
“你倒是像了他,没有心,最是会装聋作哑。你的那些哥哥们,是怎么死的?你的那些子侄们,为何不敢动?那都是我齐家在背后给你扫清了前路。”
“这才几年,你便过河拆桥,也未免太过急迫了一些。也是,年轻人,最是没有耐心了,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哀家说的恩情,你心知肚明的,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就觉得心安,觉得自己手上,没有沾上兄弟们的血了么?当真是好一朵盛世白莲花。”
官家将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搁在了桌面上,“若论这个,当然比不上您。若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您简直是失忆了啊!”
“杀我母妃的仇人,站在这里,要我报答恩情?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您当是翻书么?上嘴巴皮同下嘴巴皮一挨,吐口气,就将血海深仇翻了片了。”
太后又笑了起来,“这话,可不想是你说的,倒像是谢三说的。怎么着,你这个皇帝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么?倒是鹦鹉学舌起来了。”
官家站了起身,走到了太后身边,从梳妆匣子里选了另外一支梅花簪,插在了太后的头上,“您的头发未免也太少了些,簪子都插不住了。不是我说,父皇真的喜欢这么油腻的头发么?”
“像是肥猪肉搁在太阳下晒,油都要滴下来了呢。当然了,他确定是不喜欢,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送您随手可见的梅花簪子了。梅,即是霉运,又是没了,那是在说,您于他而言,就像是霉运一般,若是不存在,那就好了呢。”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你学说话,倒是学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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