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态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地说道,“官家,看在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看在郑王府也姓姜的情分上,容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吧,不然的话,我实在是死不瞑目。”
“是我先进宫的,你们知道吗,我进宫的时候,先皇身边,只有我一个有名分的妃嫔。先皇好看又体贴,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看我的眼睛里,有光亮。我很争气,进宫三个月,便验出了喜脉。”
“我有孕之后,他总是来看我,听我肚子里的动静,跟我肚子里的孩儿说话。孩子踢他,他高兴得像一个孩子。他还给我们的孩子,娶了个好听的小名,叫赤斗。因为每次我一吃煮好的红豆粥,孩子便十分的高兴,高兴得翻跟斗。”
“他还说过,后族强大,他是绝对不会让皇后产子的。我们的赤斗,便是皇长子,日后……”
“可是我的孩子,才出生一天,就没了。那孩子可真聪明,以为叫他赤豆,便真的在身上生了一颗红豆儿。”
蔡太妃说着,擦了擦眼泪,“那一天,不光孩子死了,我也死了,便是他,在我心中,也死了。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血,方才生下了我的第二个孩子,还是皇长子。还是皇长子,哈哈。”
“结果呢?”
结果后人自然知晓,生了皇长子又如何?照旧是一场空,倒是让中宫扶着幼子登了基。
“我恨春华,我不恨她抢了官家的宠爱。男人的嘴,岂能信?说了再多的一辈子,都不过一瞬间罢了。我恨的是,官家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赤斗了,结果第二日,春华便被查出了身孕。”
“说来可笑,春华生的孩子,身上竟然也有一个红点儿。我的赤斗,是唯一的一个,他爹可以记不住我,可他不能记不得赤斗,更不能说别的孩子是赤斗。”
“当时我害怕,怕得要命。我以为官家是在说,那个孩子,像赤斗一样,是他满心欢心,想要将皇位留给他的孩子。于是,春华留不得。”
蔡太妃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自己个很聪明,可如今想来,竟然中了贱人的圈套。官家有没有做那个梦?又是谁传到我耳中的?事到如今,又如何说得清道得明呢?”
“当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谢景衣往柴祐琛身边靠了靠,“所以,在你临死之前,打算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也想使一使借刀杀人之计?可惜了,你不够聪明,而我比你聪明。”
蔡太妃一愣,“你像你祖父,一点儿也不像春华。我说的是否是真的,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自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