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坐在马车中,一只手支楞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比划了一番,想要下棋子,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收回手来,继续思索着。
一路上甚是无趣,他便开始琢磨起下棋来,又找不到对手,只能自己跟自己下了。
马家父子是不敢跟他下棋,而谢宜修他却是不敢找他下。因为,一局棋要是跟谢宜修下的话,一盏茶功夫就能决出胜负来,而且他绝无可能赢的,耍赖也不行。
他也提过让谢宜修手下留情,别让他输的太难看,可是谢将军一通理出来竟让他无言以对。
谢宜修说了:棋局厮杀就如同战场厮杀,没有手下留情之说。在他眼里,对敌决不可手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否则就是拿命去赌,在他征战生涯中,绝无可能。所以下棋可以,想要他放水手下留情那就找错人了。
明钰默了,只能默默承担后果。当然了,后果就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明明觉得自己棋艺还不错的,在谢宜修手下三两下就被打败了。于是,下了几次之后,他再也不敢找谢宜修下棋了。
明钰思索了半天,然后觉得无趣,将手中的棋子一丢,准确的丢进棋罐中。
“怎么?不下了?”一旁的谢宜修见他没心思下棋了,开口问道。明钰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中,“要不要臣陪王爷下一局?”
明钰在京城时才学会下棋,初学者的通病都是人菜瘾又大。祸祸完京城里会下棋的皇室中人以及朝中大臣,弄得这些人见到他都不敢提到棋这个字。现在这一路上没人陪着下棋,确实将他给闷坏了。
“不了不了!”明钰拍了拍双手,抬眼看向旁边的谢宜修,企图转移话题,“下棋也没甚意思,你在看什么东西?”
他是吃饱了撑得慌才会跟谢宜修下棋,现在他总算体会到了别人不愿意跟他下棋的无奈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那就是找虐来着。
谢宜修将书本合上,“不过一些兵法,战记之类的书罢了,王爷要看看吗?”
明钰连连摇头,“别,这些东西,我是看得一个头两个大,让我看看游记话本还成,其他的一概没兴趣。”
谢宜修唇角微勾,“可是看王爷行事,似乎自有一套兵法准则。像王爷之前说得三十六计,臣就觉得似乎很有理。”
明钰之前闲着无聊时,顺嘴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话来,就被谢宜修记在心中。这些天来,有意无意的将三十六计中的大多计策都套话套出来了。
这个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是后世人尽皆知的兵法学说。明钰曾经一段时间对此很感兴趣,还专门研究了一阵子,不过后来也都丢到脑后了。
这个时代自然没有孙武这个人,所以兵法战略也有些大不同来,所以谢宜修才会对明钰所说的三十六计感兴趣。
明钰摆手,警惕的:“你可别再提这个了,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你也别指望我有什么见解看法,我都告诉你了,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其他的你自己琢磨就好了,不必告知我。”
“嗯!臣没打算提这个,不过王爷所说的,臣都整理成册。结合臣多年征战的想法,加以说明概述,想向王爷请教的。”谢宜修眼中有笑意弥漫。
明钰好气又好笑,这是逗他玩儿呢?不过他却没打算接茬,直接:“请教我什么?本王对于打仗之事一窍不通,谢将军这方面的专家向我请教,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王爷当真不懂?”谢宜修侧头问。
“不懂不懂,说了几百遍了啊!”明钰头疼,谢宜修这个人精,就是不信自己的话。弄的他一个头两个大。
明钰一来是确实不太懂征战之事,他所说的都是纸上谈兵,真要让他说什么建议意见之类的,不得害人嘛?
二来明钰本来所表现的行事方法就有些与旁人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妖异了。如果再逞能,什么都指手画脚,别人还不得将他当妖怪?
所以明钰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嗯!我信你的。”谢宜修突然凑近明钰,轻声在明钰耳边说道。他像是在阐述自己的想法,声音中却是说不出的蛊惑之意。
明钰最是听不得他一本正经说这话,耳朵边都是谢宜修的气息。他脸上一红,信你个鬼,说信我还问这么多遍?
明钰感觉车厢里空气有点热,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努力转移话题,“对了,外面的商户听说意见挺大的?”
谢宜修此时已经坐正了身子,看着明钰脖颈处的红晕,心中荡漾着莫名的情绪。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点点头,一向清冷的声音中有些许沙哑黯沉,“是,很多人见了凉州的情景,都心生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