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丞相府中门大开,有仆人出来迎接进府。
谢宜修从未来过丞相府,他手下参军文玉昭却是文丞相的小儿子,从他口中也得知了不少关于丞相府的事。
文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中却不似京中其他达官贵人那般奢侈豪华,反而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透露出一股子雅致清静来。
丞相府并不大,不到半柱□□夫,就被人领到会客大厅内,见到了文丞相本人。文丞相一袭文人青衣,清俊儒雅,颌下三缕长须,已经有些泛灰白。
谢宜修是武将,与文丞相这样的文官体系都不一样,历来朝中文武体系都各自为政,谁也看不上谁。今日文丞相能拔冗相见想来也是因着文玉昭的原因。
他朝着文丞相抱拳施了一礼,“谢宜修拜见文相。”
文丞相托起他不让他施全礼,笑道:“谢将军远道而来,蓬荜生辉,快请坐!”
两人分别坐下,早有下人端上来茶水点心待客。
“谢将军,犬子在你那里,没惹什么祸事吧?”文丞相心中急切,脱口问出来。
文玉昭当年一头热血不管不顾就往边地跑了,文丞相气急败坏说是不认他这个儿子,让他别回来了。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混账子不说回来看一眼了,连信都很少回来。
而作为父亲的,当年放出了狠话,用不了多久也就后悔了。现在他只希望孩子在边关能够平平安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宜修淡然自若地点头,“丞相大人放心,令公子在边地一切都好,这里还有他托我带回来的一封信。”说完就掏出一封信来,双手递了上去。
“让将军见笑了。”知道自己一开始急切了,告了一句罪,文丞相才接过信来,仔细看了起来。
谢宜修也不急,只静静等在一边,先让文丞相将信看完。
信并不长,很快就看完了,文丞相收好信,“昭儿还得多谢谢将军照拂。”
“文丞相不必如此,文玉昭在红袍军中由小兵升到了参军,这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是很不错的。”谢宜修照实说道。
文丞相摇头叹息,这才提起正事来,“不知谢将军此来是为何?”
谢宜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明钰交代的西岐走廊之事说了出来。
文丞相听完之后沉吟不语,看着边地的地图,思索了半晌,这才皱眉说道:“将军与端王的意思,是要将这块西岐走廊划分到大燕治下?只是,这块地以前曾是绥西国与乌梁国的边境地带,虽然因为地势原因一直荒芜,可是如果大燕要强占,绥西国只怕不会相让吧?”
他其实一眼就能预见到大燕站领西岐走廊,是对大燕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举。西岐走廊就像是一把尖刀利刃,插向绥西国腹地,以前无人重视,无人与之相争,摆在那里也就摆在那里了,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可是现在,只要大燕国敢插手这块地方,绥西国又岂会善罢甘休?
“的确是要严防绥西国,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大燕国能在此地驻军建城,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们依着地势防守亦能立于不败之地。”谢宜修缓缓说道。语气中是满满的胸有成竹,他早就与明钰商量过了,未来凉洲的变局,将会由此拉开序幕。
文丞相摇摇头,“驻军建城防守?不妥不妥。谢将军应当知道目前朝廷的户部财政吃紧,国库空虚。西岐走廊这条狭窄平原,受地势所限,如果要驻军防守必须拉长战线,但在新增军力这部分,粮草军备支出可比石崇关要多出不少来。”
文丞相结合实际,这个西岐走廊虽然有一定的战略意义,可是以现在的国力来说,只会增加大燕的负担。既然是这样,何不维持现状呢?
谢宜修与明钰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对于文丞相的态度自然也算进去了,文丞相一向务实,如此劳民伤财之举定然不会一下子就应承下来的。
“文相,可如果这项举措不仅不会劳民伤财,甚至用不了几年还会给大燕创收……额!”这是明钰的说辞,谢宜修被明钰影响也情不自禁的说出口来,意识到不妥,清咳了一声,解释道:“也就是能够填补国库。”
“不劳民伤财,还能填补国库?”文丞相似乎不明白谢宜修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谢宜修点点头,“没错,驻军建城不会拿朝廷一文钱,不知文丞相愿意站在端王一遍支持西岐走廊的筹建么?”
文丞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不用朝廷国库支取银钱?那么驻军建城所需要的银两从何而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好吗?能说出这样话来的,除非自己身家富可敌国,整个大燕朝估计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