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之溪抱着刚刚哄睡着的润哥儿,瞧见和珅还在望着那小瓷杯里的灰烬出神,她便轻声说:“既是李潢给夫君的信,将信烧了就是,怎么还将证明他们有所联系的证据也烧了呢?”
“我想,李潢将这个交给夫君,必是想要夫君留存起来,说不准将来是有用的。”
和珅看信的时候没避着冯之溪,还给冯之溪瞄了几眼,冯之溪才晓得信中有些什么东西的。
和珅将那灰烬收拾了,才静静说:“皇上是不会让富察家的人有任何事情的。便是这事儿被人揭发出来,福隆安也不会有任何事情。李潢将这些东西交给我,是存了日后有用的心思,但他不明白,这些东西的用处其实不大,搞不好没能发挥用处,最终还会害了他。”
和珅想让李潢清清白白的做官。他既不想牵扯到这些朝堂纷争,和珅就不会让他从任何方面牵扯进来。李潢的提醒他收下了,但这些东西他觉得留着也没有必要,不如一齐烧掉省事。
李潢上辈子的境遇也并不是太好,和珅如今改好了,也着实不想李潢再像上辈子那样活。当初在苏州救他,就存了想让李潢好好做官的念头,既然李潢不入军机处,就让李潢好好外任为官,将来自然也有他发光发热的时候。
两年光阴说长不长,但足以让一个小小的婴儿长成聪明伶俐的孩童。
朝中这两年风气被明亮和庆桂带的越来越坏,但有和珅有刘统勋刘纶在,大体上还是能够控制得住的,只是想要保持好的一面不容易,想要学坏的,却总是有人不断跟风。
乾隆的纵容默许和不作为,令各省亏空甚巨,要不是和珅这里在户部国库守着,只怕就连这儿也要被他们那些人给祸害了。
但明亮庆桂那些人心里也清楚,乾隆依旧重用和珅,和珅这里还是轻易碰不得的,因此他们也没祸害到和珅这里来,也就只有和珅,能在维持户部国库账目的情况下,尽力斡旋各省亏空之事。但也是杯水车薪,效用不大。
和珅这两年都没跟乾隆提过这方面的事情,朝中腐化之风日盛,谁劝都是没用的。乾隆年纪大了,就是贪图享乐,和珅想要的那个时机还没有到,他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照旧只完成他分内的差事,然后多余的时间,都同冯之溪一块儿好好陪伴润哥儿去了。
润哥儿长得很好,和珅如今在学着慢慢将上辈子的许多事抛开,他已然重生,想要做的事情心中已有定计,上辈子已然过去,若总是记着从前的事,太过执拗,还是对如今身边的人都不甚公平。
和珅慢慢的不再想从前,只将润哥儿按照如今的想法同冯之溪一块儿好好养着,况今生许多人事都已经和上辈子的人事不一样了。
润哥儿比寻常孩子要聪明伶俐许多,说话都比旁的孩童要早些,和珅看他这样早慧,心中是既高兴又有些忧虑,冯之溪高兴得很,每回都喜欢带着润哥儿一块儿读书写字,指望着他小小年纪就能懂得许多。
和珅反而很多时候都是陪着润哥儿玩的,元宝还有二宝三宝都是润哥儿的玩伴。小动物们年纪大一些,又跟着和珅还有冯之溪一家人在和府生活了一段时间,早就熟悉了,比原先在冯府里还要活跃,所以很多时候,冯之溪都能看见和珅抱着润哥儿在府里的花园跑,后头一只雪白的狗狗还有两只雪白的大兔子在后头追。
这画面其实很美,冯之溪每回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相比起和珅这儿的幸福,外头的事情就慢慢演变的不太好了。
云南粮储道海宁上诉云贵总督李侍尧贪纵营私的罪状,收受贿赂。这个李侍尧还捡着军机大臣,这些年是很得乾隆重用的。在外用兵打仗,乾隆很倚重他也很信任他。
可他在外头,到底还是被这些风气所侵袭,做不到那么干净,事情闹得太大,就被人告到了乾隆这里。
要是没人告,乾隆这里自然是视而不见的,可是已经告到了乾隆这里,折子呈到了乾隆跟前,还是地方一品大员,这事儿就不能不管了。
可这事儿让谁来管,该怎么管,这就是乾隆目下最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他如今重用明亮和庆桂,可在乾隆心里,这样的案子,叫他们两个来管,总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况且,对于他们讨好他的那些行为,乾隆也不是真的一概不知,若将这个案子交给他们来审理,不用想也知道结局是怎样的。
乾隆不想被朝野上下的人说他是非不分,他还是需要名声的,也不想因为这事被朝野上下的人诟病。
而在乾隆的内心深处,就他的真实想法而言,乾隆也不希望李侍尧被处置,他还是很心中李侍尧的,念及他过去的功绩,乾隆很想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