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倒在寒霜怀里,眼泪流了下来。

裴慎的背脊一直紧紧绷着,直到这一刻终于绷不住,弓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皎皎,那般怕痛的一个人,为了生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惨叫了整整一天一夜。在用力时,因为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就连指甲也硬生生折断。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那个孩子生了下来,拼着性命,拼着流血不止。

可是那小小的一团,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没了气息。

裴慎身上的衣服俱被冷汗打湿,他直不起身子,他捂着左眼的手,甚至止不住地颤抖。

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皎皎的孩子。

可是他……竟从未知道过他的存在。

不……其实皎皎告诉过他。

她一次又一次的习惯性地将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想起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新帝继位的第二年夏日,漠北传来捷报。

云家军所向披靡,杀得突厥人溃不成军。

云霏带着嘉奖云家军的圣旨回归漠北,与裴慎交接。

十几日后,承德侯府的大门忽然迎来了风尘仆仆的一马一人,守门的家丁下意识地想要去拦,却被正好过来的柳管家拽了回 来。

“拦什么拦,那是你们大姑爷,还不赶紧帮忙把马牵到马厩里去。”

家丁连连道是,可再一抬头,面前哪里还有大姑爷的人影,只剩一匹高头骏马,在低头喘着粗气。

裴慎本应跟着大军一道回京论功行赏,但他在来时的路上一次又一次梦见一座冰冷的家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