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死皮赖脸地在江南呆了半年,登徒子一样日日在秀才府前晃荡,终于换得了姑娘自己的点头,将人娶回了宁州,成了自己媳妇。
所以他们应该是平安顺遂,即便平庸,也总不该是怀着孩子站在刑场上戛然而止的一生。
十里烟火的闹市中,她笑盈盈地说着是男是女都好的时候,知道自己会死吗?
颜怀隐不敢细想,巨大扭曲的悲伤已经将他捏碎过了一遍。
老太监的声音在颜怀隐身边响起:“殿下,该行刑了。”
一瞬间,呼啸的风都响他灌来,颜怀隐张了张嘴,喉咙疼到说不出句话,只剩下沙哑。
于是签子落地的声音也像是雷鸣。
血从刑场边缘漫出来,颜霄对他最后做的口型是:“保护好你娘。”
温热的血涌出来就被风刮散了,形成一道血腥的涟漪,又像是一把刀子,那刀子插进他心窝里,将他心头的血一点点剜出来。
颜怀隐看着红艳艳的血,只觉得胃里一股翻腾。
糖葫芦的味道又涌了上来,这次连寡淡的甜味都没有了,只是令人泛呕的酸。
他旁边,老太监面无表情地看着十岁的孩子呆愣愣地抖着,他本就病弱,这么颤抖着,更是像一片簌簌的秋叶,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老太监这么看着,笑了笑。
颜怀隐从那天后,就厌恶极了红色。
——
两人已经走回了千岁府,这么多年过去,颜怀隐和江敛说时,像是在说最平常的一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