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哎了一声,退了出去。
转眼间屋内便只剩下柳尚青一个人,柳尚青想了想,去将桌子上散着的宣纸拢好。
他还没拢几下,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声音:“别忙了,你府上多乱的样子我没见过?”
是了,昔年他们都还是少年时,颜怀隐一天忙完,常常来他府上坐一坐。
他是穷惯了的,当了打马过街的状元郎后,也只是千算万算,扣扣搜搜在这便宜地界买了个便宜的小宅子。
好在颜怀隐不嫌弃,他每每来,柳尚青在旁站着,总觉得大齐有这样的太子殿下,等到他即位的那一天,哪怕大厦将倾,他们也有手腕给它掰回来。
但如今院子还在,到底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柳尚青收起心中的酸涩,抬眼去看院子里走来的颜怀隐。
看清颜怀隐的那一瞬间,他的酸涩再也忍不住,一瞬间几乎要流下泪来。
颜怀隐的面具在进了院子的那一瞬间就摘了下来,柳尚青看到的是他本来的面目。
岁月间的隔阂在这一瞬间归于不见。
颜怀隐还是那个太子殿下,他还是那个进了殿试,翻遍薄薄衣柜,终于找到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忐忑地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进了金銮殿——在见到太子殿下的那一瞬间忘了穷酸,心中立誓要辅佐这样的君主开万世太平的愣头青。
哪怕他那时不过是穷酸之地来的一个破落书生,千古贤臣之名离他能隔了八辈子还远。
柳尚青喃喃道:“殿下。”
柳尚青书房的门开着,颜怀隐直接踏了进来,他第一眼看到了书桌上铺着的宣纸。
颜怀隐随手捡起了一张开看,就看见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地名,这些地名再串联成一条条线路。
他笑道:“这就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