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也是人声鼎沸,有的在激烈讨论着课上的物理公式,有的你追我赶哈哈大笑,有的边擦黑板边和路过同学聊天。徐砾站在教室里,默默看着这一切。
他转而望向祁念白天上课时总是朝左侧盯着的方向——其他的座位都空了,顾飒明正收拾了书包单挎在肩上,转身时和他们似乎交错了一瞬,然后走出了教室后门。
看来所谓的顾飒明和祁念一起上下学,里面也全是勉强。
“小漂亮,你怎么还不走?今天我值日,下个星期才是你,懂不懂?”徐砾选择帮他一把,先替他做次值日,于是伸手弹了弹他的校服领子,扬起下巴说道。
祁念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他。
“看我干嘛?”徐砾甩手道,“上课的时候没看见你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边有美女还是裸男呢。”
他走到教室角落拿了扫帚来,啪啪打在地上,扫着扫着扫到祁念脚边:“赶紧走吧走吧,别耽误我的事。”
祁念小声对他说了声谢谢,抱着书包慢吞吞地走了。
教室里逐渐变空,值日的同学也东擦擦窗西拖拖地,干完自己的区域打算开溜。
徐砾走到靠窗的位置,将手里的扫把往旁边一扔,双手撑到了窗台上。隔着防护窗条条道道的视线阻拦,窗外高大的香樟树正随风摇曳,底下便是学校的篮球场,黄黄绿绿的地漆常年磨蹭,抛了光,起了皮,在红彤彤的落日的照耀下竟闪着金光。
他探出头去,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欣赏着这无人在意的宁静风景。
作者有话说:
已经修过文进行了补充,开头为情节铺垫,慢热,除徐砾施泽其他出场均为配角。顾和祁的故事在碎阳,此文不便详述,感谢。
第6章
篮球场之所以能如此安静,是因为最近临近月考,没人再组织打球,徐砾只隐隐约约听见了视野之外的地方传来单调的拍球声。
做值日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他扭头看了眼后墙上高悬的时钟,六点一刻。
夏天天黑得晚,这会儿外头还是红彤彤的一片,篮球场的金光虽然逐渐消失,但夕阳落在不远处还未拆迁、阳台都绿油油种了许多花草的老房子上,把那些灰黄的墙砖一片片涂抹成金红色。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徐砾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弯腰去捡回了扫帚。他三下两下从最后一排扫到了讲台边,再直接拿来他们之前洗过的拖把,唰唰把地也脱完了。
放回拖把时,徐砾突然听见窗外砰砰砰的打球声靠近了,而且愈来愈响,投框进篮跳跃起来时鞋底摩擦的声音、撞篮的声音也清晰入耳,然后不断来回,重复,仿佛带着发泄和愤怒。他心道这时候了谁还在球场,站到了另一个窗口探头去看。
底下这排香樟树的枝叶繁茂过了头,恰好挡住那一个篮球框的位置,透过层层缝隙只偶尔看得见身影晃动。
徐砾扁了扁嘴,将窗户一扇一扇关好,免得晚上下雨风吹进来把教室弄得一团糟。
出了高一高二这一圈四栋围起来的教学楼,学校里人倒是不少,许多高三的学生都是住校,来来往往食堂和操场之间,等着上晚自习。
地下停车场在徐砾他们这栋楼的背面,离校门不远,大道宽敞。徐砾推着自行车出来,见四处都没有老师更没什么人,他小跑两步,单腿踏上单车踏板,双手撑着把手,人直直站立起来,随着自行车往前滑,让风往脸上吹。
徐砾擦边往前滑着,头发都被往后吹散开来,他眼睛只提防着那间乌漆发绿的保安室,如果保安室里的门卫大爷冲出来,他要立刻落地停下来,并推着单车迅速跑出学校大门。
保安室的门卫大爷没有先冲出来。从左侧岔路口、教学楼后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却和贴边骑着车的徐砾冲撞上了,惊得徐砾被迫急促刹车,轻盈地从车上跳下来扶住随惯性往前冲又东倒西歪的车头。
“我去!学校里不准骑单车只能推着走不知道啊?”自顾自走着路也要差点被人骑车撞上,施泽觉得自己这两天是真的很倒霉,沉着嗓子便脱口而出。再定睛一看,施泽恨不得瞬间倒吸口凉气。
他嘀咕道:“又碰见脏东西,真是晦气。”
徐砾的对不起才刚说出口,硬生生地被截断了。他认出了施泽那熟悉的语气和声音。
施泽站在岔路口离他只有半米的地方,他手里抱着个篮球,身上穿着的校服蹭上了几道印子,两边袖口随意扯到了肩上,一边耷拉了下来,乌黑的头发汗湿了,发梢边的汗水往下滴在青筋鼓起的手臂上。施泽身后那片余辉仅剩的金红也映衬进来,徐砾感到热气在朝他弥漫。
他仿佛透过层层缝隙,看见了那个满肚子愤恨和怨气,不断跃起又落下、独自一人打球发泄的施泽。
“你他妈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施泽抹了抹脸,被他盯得渗得慌,“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的麻烦,倒阴魂不散起来了。”
徐砾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说:“以前你也没少找我麻烦呀,知道的都知道你讨厌我,可能因为那些传闻?”他停顿片刻,像是仔细回想了一番,轻浮地笑道:“不知道的……小时候我妈跟我说,男孩子揪女同学的头发恶作剧就是喜欢她,我说这是什么歪理。现在看来,我倒会以为你是听了那些传闻,对我有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