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阵疼痛稍缓,温颂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回春丹服下,温和的药力化入丹田,开始缓缓修复身上的伤势。
他扶着飞舟的边沿从地上起身,眼角尽是冷意,“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感觉如何?”
温浮回看他一眼,而后握住双钺,试图从阵中破出,然而他甫一动作,两柄剑便倏然跃入阵中,各自立在了黑白元精之上。
阴阳相生,生死轮转。
除非他能堪破生死阴阳,否则便只能被困杀在阵中。
温浮直面剑意,因此更能体会面前的双剑有多恐怖,看似生机无限,实则是逼人而凛然的寂灭森寒。
他立在原地,未敢动作,因为他知道,若是温颂不停下,他真的会死在这里,“师尊为我点有魂灯,阿兄不怕重尧真君的责难吗?”
温颂眼中没有任何动容,“我等着真君的责难。”
他的话音刚落,太极中的两剑便于刹那间相合,而后直直朝着温浮的丹田贯去。
温浮望着那柄黑白纵横的长剑,瞳孔微微睁大,他心知绝不能被这道剑意近身,否则极有可能折在这里。
温浮眼中淬出狠色,他将手上的鸳鸯钺旋出,钩向原铜色的阵盘,在触及阵盘中央的那一刻,利用精血自爆。
子午鸳鸯钺是他师尊所赠,品阶算不得极高,他亦是不确定能否破开剑阵。
温浮其实是错估了鸳鸯钺的厉害,从化神真君手中给出的东西,又怎会差了去。
在法器自爆的那一瞬间,原铜色的阵盘霎时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后裂痕逐渐延伸,遍布到整个阵盘,以致阵盘全然碎裂开来。
在自爆法器之后,温浮捂住心口,唇边溢出一道血痕,子午鸳鸯钺虽不是他的本命法器,但也与他的精血相连,损毁之后,于他的伤害极大,“不曾想,阿兄竟有如此宝器。”
温颂看到印宿给他的阵盘被毁,胸中涌上一阵怒意,他将灵力注入红绫幛,在温浮尚未恢复之时,忽的缠向了他。
这回躲避不及的人成了温浮,他后退一步,想要取出符箓与之抗衡,可红绫的速度太快,根本不容他动作。
红绫幛术法不侵,困在其中的温浮自然也是使不出任何术法的,他无论如何挣扎,也脱不出缚在身上的红绫。
温颂没管温浮,他走到阵盘的位置蹲下,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而后抱在了怀里,碎片硌着胸前还未愈合的伤口,带着些刺痛。
可温颂心里更多是难过。
半晌之后,他从地上站起,将带着血色的阵盘放进了储物袋中。
温颂走到温浮面前,目光透着十足的厌烦,他手上蕴着灵力,朝着温浮的百会穴而去,可在距离不过半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因为温浮说了一句话,“父亲让我们两个这几日一起归家一趟。”
温颂在来到修真界时,并未得到原主的记忆,也因此早已忘了,除了温浮,原主是有其他亲人的。
他忽然想起,原书中说:两人的父亲救了戚穆一命,这才换得了进入九重塔中的名额,也就是说,此人有很大可能是个修士。
他杀了温浮,却又不知如何回去,那么原主的父亲会不会出来寻人,又会不会发现他们的儿子其实已经换了人?
温颂不敢确定。
他望着唇色苍白的温浮,问道:“既是如此,父亲为何没有给我传音?”
“他只知我们两人拜入了月令门,因此便将讯息传入了宗门,阿兄自凤闻会后就没有回去过,自是没有收到。”
温浮笑着回他。
他的面庞是十分清润温雅的那一类,微微笑起的时候,恍若天边的一束月光,穿过萧萧的松林,映照在了生着青苔的石板上,柔和而近人。
半点瞧不出是说了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