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没见过谢简文在自己面前是这副淡淡的神情了,久得甚至都快要忘记了。
而今再次看见,惊愕之余,不免有点迟疑。
“简文,”杨醒看到黎央有些无措,立刻轻轻踢了谢简文一下,警告道,“好好说话。”
谢简文望向他,愣了一下,马上低头说:“抱歉。”
杨醒回头说:“黎央,你别介意,简文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其中我也不太赞成你去公寓住,那地方周围都是艺人,天天在外面东飞西跑的,也不认识,你有什么事连邻居都找不到,多让人不放心啊!”
黎央根本没反应过来谢简文那句抱歉是说给自己的,因为他没觉得谢简文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听见杨醒的话才意识到。
“我没介意。”他连忙说。
谢简文仍然低头站着,过了片刻,忽然走到病床边坐下。
黎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抱歉,我刚刚态度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言词,“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还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或者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待着吗?”
刚刚那几秒钟的斟酌看来没有多大效用,因为他说出来的话依然不够拉开距离,从黎央惊讶的表情上可见一斑。
杨醒一见黎央困惑的神情,心道不好,只好自己替谢简文这个莽夫补救:“对啊,你想你这个伤是因为要把简文推开,他要是还让你一个人走了,那他还是人吗?”
谢简文难得不跟杨醒抬杠,同意了他的话,坚持劝黎央还是继续住自己家里一段时间。
这时,刚收到消息的严景洛也匆匆赶到了医院。他进到病房,了解到事情始末后,也坚持让黎央跟谢简文回去住。
“要不是你把简文推开,我弟弟现在都该进急救室了,照顾你是他该做的。怎么能让你去艺人公寓呢?他要是做出这种事,那我们家教育就太失败了。”
黎央一张嘴争不过三个人,而且谢简文态度非常坚定,甚至说出了“要么你去我家住要么我陪你去住公寓”这样的话。
从谢简文家里的设施装潢来看,黎央实在不太能想象他挤在小公寓的场景。
谢简文见他没再说话,马上又换了个策略,可怜巴巴地请求他:“你想,我去你那里的话,肯定也得带上一斤和十两,但是你也知道的,一斤住不惯陌生的地方,它可能不吃饭不睡觉……”
“好好好,”黎央受不了他再往下扯,直接投降,说,“那还是我跟你回去吧。”
谢简文目标得逞,顿时换上了轻松的神态。而严景洛低头看了弟弟一眼,微微挑眉,没说话,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谢简文倒是接收到了他的信号,然而未能解读,也没注意,心里只想着回家得奖励自家的白猫一顿小鱼干。
黎央一共在医院里住了小半个月,临元旦的前两天,主治医生通知说黎央可以出院了,只要平时稍微注意点就行,另外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谢简文干脆把医生的话录了音,然后认真地整理了出来,写在备忘录上,打算每天早晚各复习一遍,牢记于心。
杨醒看得目瞪口呆,不无怨念地问他:“上次华影杯我让你背获奖感言,你怎么没这么刻苦呢?上台之后乱扯一通。”
谢简文冷笑了一声,无所畏惧地说:“就不背。”
气得杨醒差点让他就近挂骨科的号。
出院后,黎央右胳膊上多了个支架,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顶多拿筷子不方便。
谢简文与他的态度截然不同,又自责又心疼,连之前稍微还有的欲盖弥彰的掩饰都没再顾上了,恨不得事事都亲自给黎央安排好,不让他劳动半点。
好在他的行为虽然不同寻常,但借着黎央肩膀上的伤,一切过分亲昵的举动都有了正当的理由,被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对一个受伤的人,扶扶他,抱一抱,搂一搂,衣食住行亲力亲为——当然都没什么,都可以理解成对伤者的体贴入微。
黎央自以为能明白谢简文的心情,如果刻意拒绝,恐怕只会加深他的内疚,所以也没怎么拦着谢简文的种种行动。
谢简文也的确是尽最大可能把一切都料理好,尽管他的本意和黎央以为的不那么一致。
他父母由于职业原因住在国外,工作繁忙,一般不怎么回国。本来他打算元旦的时候和严景洛去国外见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