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的声音很轻,一开始没得到门内人的回应,哈罗德也不急,就那样耐心地等在门外。待零九打开门时,只见大老虎委屈巴巴地扒着门框,半边身子扭着,露出来半个肚子,肚子边上有两道染血的伤口。
“怎么受伤了?”零九果然露出了关心的神色,“疼不疼?”
哈罗德低低的嗷呜了一声,表示很疼很疼需要小雌性的安慰才能好起来。
零九的手安慰性地摸上了老虎头,殿下大人顿时圆满了,努力躬着身子歪着脑袋,好方便零九摸得更顺手。同时有些得意地微微翘起尾巴,想着骨肉计的办法果然好用,自己真是个天才。
“进来,我帮你涂药。”
零九随后进屋,去找老管家专门备在屋里的医药箱。这话却让大老虎微微一僵,——老虎的恢复能力本来就快,联邦里的伤药又见效迅速,涂完药后恐怕只要几个小时就会康复,那么他明晚就没有理由过来了。
于是哈罗德下意识摇了摇头,零九却以为他是怕疼的缘故,又说:“涂药不疼的。”
药箱已经找出来了,零九还细心地用消毒水一点点帮伤口消毒,并拿出了对待小宠物的态度,声音温和好听:“马上就好,不怕。”
说着还抚了抚老虎的后颈,舒服的让某只‘小宠物’顿时丧失了方才的坚持,乖乖点点头,得到了一句‘很棒’的夸奖。
若是被上个世界的秦铮寒看见了,一定能认出这个抚后颈的动作跟零九给他在永乐殿里养的三只用来当备用粮的猫咪顺毛的动作一模一样。当时还是三代告诉零九说要让备用粮们时常保持身心愉悦,这样吃起来肉质的口感才更棒,所以专门练就了一手摸后颈的特殊技巧。
当晚,哈罗德就这样凭借苦肉计留在了零九的卧室,以兽形蜷趴在零九的床边装睡,等零九睡着后再重新睁开眼,偷偷凝望零九的睡颜,脸皮简直厚的像城墙一般。不过零九在入学后很快发现哈罗德还不算是脸皮最厚的,有人比他更厉害。
零九是校长亲自送去教室的,今日的第一节 课正好是学院公开课,讲的是兽人发展史,所有选修了这门课的学生几乎都在,而这一百二十名学生里只有三名雌性,其他的全是兽人。上课的老师也是个两米多高的兽人,看见零九和校长来到门口,忙快步迎了上去,并朝零九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不用怕,大家会对你很友好的,进来吧。”
零九自然不怕,但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谢谢。”
他随即和那名兽人老师一起迈入教室,纤细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所有学生眼前。满屋的兽人少年们都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小雌性!
只见小雌性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害羞,但并不逃避众人的视线,乌黑的眸子教人心头犯软,长长的睫毛形成一对优雅的弧,紧抿着的唇粉嘟嘟的,皮肤像外头还没有化的雪,让人想舔一口。
“大家好,我叫零九。”
零九本就寡言,所以自我介绍只讲了这么一句,又怕这一句太单调,便学着之前在F城时,哈罗德为他请的语言老师曾教过的那样,微微弯下腰做了个联邦通用礼。
却不知只这一句就足以让兽人们惊喜万分了,小雌性的声音更动听的像清透的甘泉般流进心里。兽人老师见平时还算老实并极讲究贵族礼仪的学生们露出了如狼遇到肉一样的眼神,忍不住有点担心。
但他能够理解学生的心情,因为雌性的坏脾气尽人皆知,各科老师对雌性的印象都是骄横跋扈不讲理,他在学校工作了那么多年,还是头回见到这么乖巧懂礼的小雌性。之前听小雌性用软软的声音说‘谢谢’的时候,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未老先衰地出现了幻听。
而那个比哈罗德脸皮还厚的兽人便是这一百二十个学生里的其中之一,哈罗德还懂得等零九睡着之后再偷偷看他,看他的眼神也非常收敛,对方却是整节课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零九,甚至不舍得眨。
零九能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但一来看他的人不止一个,二来人造人对这种事并不像人类那样在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视线越来越赤|裸,专注又锐利,恨不得粘在他身上,下课后也没有移开。
上午一共有三节课,其中两节都是发展史,第三节 是精神力概论。在去往精神力概率课的路上,零九还察觉到有人尾随,可是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对方却迅速消失了,只凭借良好的视力隐隐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零九断定那个身影就是盯了他整整两节课的人,可惜他没看到对方的样子。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兽,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其跟踪技术和躲闪速度均非常快。
精神力概论是雌性们的必修课,但也会有兽人学生过来旁听,那个尾随零九的痴汉便混在旁听的兽人里,还占据了一个最方便偷看零九的位置。
零九则一人坐在没人愿意坐的前排认真听课,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他的大半张侧脸都沐浴在阳光下,另一半侧脸则影影绰绰地映在了玻璃窗上。痴汉拿出通讯器,调出拍照模式,对着窗子偷偷拍了一张玻璃反射出来的照片。
午休时间很快到了,也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安迪和阿诺不约而同的双双跑来,找零九一起吃去午饭。
安迪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比零九所在的年级高了三届,早就没有公共课可以上了;阿诺也比零九高了一届,如今上的课基本都是战斗训练。而阿诺完全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并没对宫宴上的事产生什么阴影,也不计较安迪的恶劣态度,只管傻乎乎地对着零九露出一口白牙,忙前忙后的为零九端盘子倒水,简直不像狼,倒像只家犬。
零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躲开来。下一秒又因自己躲开的动作而异常沮丧和后悔,“我上了一上午训练课,头发出了很多汗,怕弄脏你的手……”
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零九有些心软,给了他一个很浅的笑,“没关系。”
阿诺瞬间开心到恨不得变成狼形在地上滚一滚,然后也用起了苦肉计,“今天的训练课可严格了,新教练下手特别狠,我全身上下被打出了好几个口子。”
想起雪狼的报告表才填了一点点,又想着之前帮哈罗德治伤的结果很成功,于是零九对阿诺说:“上完下午课可以来找我,我帮你上药。”
“对了阿久,”不满被零九忽略的安迪讲起了八卦,“据说你那个年级一共有三个雌性,而且这三人刻薄又势利,脾气特别坏,嫉妒心也超强,你记得离那种人远一点。”
零九却思索起了那道注视他的目光,只点了下头,并没将安迪的话放在心里。他们吃饭的地方是学院食堂的三楼,价格很贵,但味道好,环境也清净,可吃饭的时候,零九依然能感觉到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依然没看到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