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忽略掉陈茗迟疑的眼神,骆华卿淡笑着点点头,跟随在少年的身后往外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他们了解到少年名为依马尔,是内城赛马场的杂役,这几日马场生意不佳,才想着外出找些吃食,没想到踢到了铁板,被人家狼狈地堵在了小巷里。
“就是这里了,”依马尔在荣宾客栈前停下脚步,歉然道,“赛马场还有不少杂活,要是管事的大哥发现我这么久没回去,肯定要大发脾气,我怕是得先行告辞了。”
“接下来我们能应付,多谢你。”骆华卿难得的和颜悦色,让陈茗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此刻不太方便,他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一言不发。
两人心照不宣地找掌柜的要了一间上房,陈茗信誓旦旦地声称是为了照顾病患,骆华卿只默不作声地在一边微笑,心中早已看得明明白白。
荣宾客栈的设施环境十分好,甚至比之装潢华丽的宝仓轮也不显逊色,感觉到压在肩头的力道越来越沉重,陈茗心中担忧不已,急忙快步来到床边,搀扶着骆华卿躺下。
“你啊,身体都难受成这样了,又何必强撑……”他为骆华卿脱下外衣鞋袜,毫不意外地发觉对方又一次汗透重襟,忍不住有些生气,“治疗的方法不采纳,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唔……我没事。”骆华卿疲倦地笑着,失色的唇角弯起,似乎想对陈茗说些什么,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变得模糊。
他全身冷汗涔涔,想给自己盖好被褥,手却颤抖得牵不住被角。陈茗很快发觉了这一点,牵过被角为他盖好:“你感觉怎么样,身上冷还是疼?”
“我很困,让我……睡一会……一会便好。”
眼睫不由自主地垂落,骆华卿的话音逐渐低弱下去,身子一松陷入昏迷,十指中已有大半深黑如墨。
心底针扎般的刺痛,陈茗将他冰凉汗腻的手指拢在掌心,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连指尖深深刺入掌心都没有察觉。类似于深渊的恐惧突然将他攫住,即使使出全身力气握紧了那个人的手,却无法阻挡生命的流逝,甚至连减慢毒性扩散的速度也无法做到。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他就这般怔怔地握着骆华卿的手坐在床边,恍惚间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日头西沉,黑夜降临,那人才身子轻.颤,低吟一声从昏迷中醒转。
一转眼就撞见陈茗一瞬不眨的眼神,湿漉漉的仿佛受伤的小兽,骆华卿不由得疼惜地笑笑,勉力抬起手揉了揉他凌乱的额发,柔声道:“别担心,我这不是醒来了么?”
“卿卿,算我求你,我们回广仁庵吧。”陈茗用力握紧他的手指,牙齿深深切入唇角,“不论怎样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好好活着……”
骆华卿轻轻摇了摇头,对他的请求未置可否,默然注视着床头跃动的烛火,忽然岔开了话题:“你觉得依马尔是个怎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地在pre的间隙送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