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行无意识的敲击着车门,关上车门的前一刻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大雪纷纷扬扬,天地之间不过顷刻就已经是一片纯白,青年依然站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 ,无知无觉。
他清晰的记着那样的眼神,并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应该有的,像是真正经历过世事变迁的眼神。
陶知行一路上都没逃过那个眼神,心情复杂,回到陶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他刚刚彻底葬送了陶氏,也不知道老爷子病好起来了该怎样打他,但也只踌躇了那么一刻。
再苦再难,日子总还要慢慢往前过的。
陶夫人在门口等着他,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夫妻感情是这个圈子里少有的恩爱,从没有那些丑闻在里头,这会儿上前替他解了围巾,一同往屋里走过去,到正厅的路上看见陶器杵着拐杖站在楼梯口:“爸,你回来了?”
“嗯,”陶知行略微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身体还没好不要到处走动,阿恂怎么样?”
陶恂不愿意自己发病的时候被人看见,两天前回了家里,隔壁一直有医生等着,陶氏虽然是破产了,第七医院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停了,但暂时请个私人医生的钱还是有的。
“上午刚把自己关了半天,刚刚还说等你回来了上楼一趟,他有话想跟你说。”
陶知行应了一声,上楼的时候看见陶夫人在楼下看着他,又忍不住悄然叹了一口气。
二楼就是陶器和陶恂的房间,陶恂的房间靠后,原本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外面的小花园,如今拉着厚厚一层床帘,外面白雪皑皑也透不进来半分光亮。
青年坐卧着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地上零零碎碎的砸碎着些东西,他大概能想到之前是什么样子,可药物上瘾这种事,他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这些砸碎的东西留在这儿难免会伤到陶恂,但陶恂近来越来越讨厌人进出,恐怕得等他睡了以后才能让人过来打扫。
陶知行穿过地上破损的玻璃杯走上前去,隐隐能听见压抑的喘气声,自小宠着养大的孩子缩成一团,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一只困兽。
身为父亲,心里难免不落忍,声音也温和多了:“今天还好吗?难受我叫医生过来。”
他一向都是家里严厉的家长,实在说不出什么太温柔的句子出来,只是关切是发自内心的。
“爸,”陶恂稍微坐起来了一点,他靠在床头,额头的发还是汗津津的,但可能是刚刚熬过一波,现在情绪倒稳定许多:“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都还好,不需要你操心。”陶知行递了一杯水过去,陶恂想接手却还在微微发着抖,他把手缩了回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