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这个电话来都突兀而又巧合,那边少有的安静于是他率先开口喊了一声:“父亲。”

——是惯常疏离冷淡的语气。

沈昌民按了按眉心,因为沈丛的事刚刚免不得和刘思丽吵了一架,有些事是潜藏在平静下的伤口,一旦撕开免不了鲜血横流。

房间外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将表面的家庭和睦撕的粉碎,他莫名想念起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沈琛。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他的儿子,沈丛怎么能那么蠢,他身居高位仕途已经到了瓶颈期,上一步是鱼跃龙门,下一步兴许就是万劫不复,他没那个心思管自己孩子那些破事,但在沈丛外公的干涉下还是过问了一句。

得到的结果是那块地至少近十年都不会有任何用处,而当时沈琛明显就比他聪明,在发现有问题后马上及时抽身,哪里跟这个蠢货一样赔到将家里的脸面都丢了个精光。

贪心不足,自食恶果。

更何况,现在就是他的情况其实也未必算得上好——

他觉得有些头疼,沈琛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每一年新年他和沈琛都至多只有三句话可说,客气的不像是父子,但这一回说完之后他却并没有挂断,他知道这个孩子回去了,沉默半响才低声问:“你在哪里?”

沈琛的手从墓碑上移开,没有迟疑,声音平静而低沉:“母亲的墓前。”

他十岁前还能乖巧的喊爸爸妈妈,十岁之后命运的转折让天生的疏离在他身上开始显现,他再也未曾喊过一声爸爸。

父亲,这个称谓将不甚亲近的疏离发挥的淋漓尽致,客气的保持着微薄的血缘关系。

对面似乎有吸了一口气的声音,沉默是漫长的,然后他听见对面的人貌似平静的开口:“代我给你母亲上一炷香。”

哪怕他再克制,沈琛依然能听出他尾音里的颤抖不稳,这个年近五十身居高位的男人,难得有这样克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一眼墓前荒凉的景象,声音带着刺骨的讥诮:“如果您想上香大可以自己过来 ,不用由我代劳,如果不想也就算了。”

——就像过往十几年一样,当作过去从不存在,当作长眠于此的人从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