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等了二十分钟,远处才终于跌跌撞撞地闯过来一个人影,像是受了伤,佝偻着腰手扶着大腿一瘸一拐艰难往宾利的方向挣扎。

“陶恂!”沈琛心头一跳,快跑两步过去搀住了陶恂一只胳膊 ,伸手却摸到一手温热湿黏,沈琛用劲儿大了一些,骂:“怎么搞的?我不是都打点好了吗?怎么还伤成这样?”

“楚俞专门派了人盯我,见我想跑就过来把我往死里打。”陶恂吐了口唾沫,半口的血:“幸亏老子练过——我说琛哥你手能轻点吗?”

沈琛把手移开了点拉起陶恂的袖子,手臂上被划了半尺长的一条口子,鲜血汩汩地流,把半只袖子打湿的跟放血里洗了似的,灰白衬衫上血与灰混淆不清,肚子上还留着个鞋印子,黑色的西装裤也被划开一大条口子,走路一用力血就汩汩地往下淌,地上全是血脚印。

沈琛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简直无法想象,自小娇生惯养的陶恂是怎样忍着这样的伤势,从一群混混的包围里逃出来,又跑了一公里的路找到这儿的。

“先上车。”沈琛架过陶恂的胳膊,两步把人扔在副驾驶座上,自己去后座翻药箱,“有云南白药碘酒纱布,你自己将就着包扎一下,我给你订了十一点的渡船,时间快不够了。”

陶恂喘了两口气,把云南白药的盖子拧开,直接像倒酒一样往伤口上浇,一边疼的面目扭曲,一边盯着打方向盘的沈琛。

“琛哥 ,你不走?”

“走不了。”沈琛直接调了最高时速,一踩油门,宾利就像离弦的箭窜了出去,“你给我顶了罪我也走不了,楚俞想整死我就不会只准备这一手。你犯什么蠢出来顶包?你真以为得罪了楚俞,陶家还能保的住你?”

“我乐意犯蠢,你管我?”陶恂嗤笑了一声,把安全带绑紧固定好自己的腿,开始用矿泉水清洗伤口:“琛哥,多谢你费心了,难得现在连我爸都不愿意管我 ,你还来捞我。”

矿泉水把伤口周围的灰和血渍冲洗干净,露出皮肉翻卷的一道伤口。陶恂疼的冷汗涔涔垂着眼竟然还在笑。

沈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顾忌着陶恂包扎伤口的动作把车速放缓了点儿。

山间小路坑坑洼洼,两边的护栏外即是万丈悬崖,另一侧则是莽莽群山,寂静的山间只有那辆二手宾利颠簸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下一刻就会因为山路崎岖彻底散架。

陶恂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像是累极靠在座椅背上喘息。

山路十八弯,终于在又一个急转弯后陶恂顺利摔向了沈琛。额头磕在沈琛消瘦的肩胛骨上有点疼,他把头往上抬了抬又有气无力的垂下来。

“靠会儿哈!”话说的倒还是漫不经心,呼吸却放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惊扰了谁似的。

沈琛不大喜欢别人靠近,忍不住小幅度的动了一下,见陶恂还往上靠,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伤了腰?”

陶恂噎了一下,哭笑不得,半响摇了摇头:“没,就是累的,借你肩膀靠会儿呗,咱俩这十多年的交情,等会儿上了船那可就是天涯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