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孟雪回到报社请假,一进门就被财务处的吴会计给叨住了。
“小孟,你这两天不见人影,到底有啥事儿,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搁傅老遇见了有你好看的。”
“还能有啥,那肯定是正事了,你老哥就别捯饬我了。”孟雪回大言不惭,伸手把他桌上的算盘一轱辘,信口胡说道,“我不来……那是怕傅老怕的,这青天白日的,搁家里头也是躲被窝打哆嗦呢。”
吴会计一听这话便笑了,嘴里骂了一声“臭小子”,把孟雪回拨拉算盘珠的手一拍,跟他念叨道,“一来就没个正形,你说你拨弄我这大算盘干嘛?”
孟雪回“嘿”了一声,向他拱拱肩,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算傅老什么时候退休呢。”
话刚说完,后面传来一声清咳,他二人齐刷刷一回头,看到傅老手里拿着一个茶水缸子,慢悠悠地走到了后面。
“小孟这是想改行啊还是手作痒啊,要不要我借个算盘给你拨一拨?”
傅老今天穿得很精神,上面套了一身利落的青灰色西装,下面蹬着一双油光锃亮的黑皮鞋,就连擦了摩丝的头发也是根根竖直,庄重得仿佛要去参加名流晚宴。
孟雪回被当众挨了说,也不见羞脸。他在傅老面前身经百战,这点小嘲讽实在算不得什么,他孟某人面子上挂的住。
傅老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上下提溜了孟雪回一眼,端着个茶水缸子又慢悠悠地挪开了步子。
“奇了怪了,老头子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是谁给灌的迷魂汤啊?”孟雪回难得全身而退一回,心中感到十分意外。
照理说他上次报道没写成,又连翘两天班,回来了最轻也得是个骂,而傅老就跟没事人似的,直接对他视而不见了。
孟雪回不晓得这是不是个好兆头,不过想想也无所谓,他既然今天过来了,就已经做好了被领导指摘的准备。
然而整个上午,傅老只在报社里出现过这么一次。孟雪回本想避人耳目到办公室去请假,奈何去了两遭都没遇到人,只得安安生生地坐在位子上码文件。
办公室的好汉们,本以为衰仔今天要吃瘪了,可见其非但精神饱满,且于此期间并未受到傅老的盘点,暗暗思量,觉得实在令人费解。
而孟雪回专心致志地整理报纸,已将烦乱念头抛向了九霄云外,倒是对桌新来的实习生小弟很为他捏了一把汗。
小弟是天津来的大学生,贵名陆流云,因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瞧着还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大家都拿他当小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