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景不长,因为一次变异植物暴动事件,两家的大人被牵连其中,不幸逝世,成为当次事件中过世的一千八百三十二人中的四个。
类似的悲剧在外城几乎每天都有发生,区别只在于规模大小,死亡人数的多少而已。
在领取了一次结清的慰恤金后,原主和目标人物都拒绝了孤儿院的领养,选择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他们两个就像两只受伤的动物一样,只能依偎在一起,互相凭借对方的体温取暖。
他们对着彼此许诺,从此两个人就是对方的亲兄弟,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要比真正的亲人还要亲。
叶连江发誓的时候真心实意,至于秦誉楠……叶连江不知道他的心。
这个世界里没有义务教育之说,教育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堪称奢侈的事。
两家的家长原本都是难得有远见的百姓,自幼就砸锅卖铁供他们上学读书。但在两个家庭因意外而破碎以后,只凭原主和目标人物手里的储蓄,显然无法支持从前那样的生活。
面对这样的情况,秦誉楠做出了选择。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两个孩子肩并肩的躺着,房上的瓦片有一半已经烂了,月光就从瓦片的缝隙里投下来,丝丝缕缕地照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
秦誉楠听着身边一起一伏的呼吸声,知道叶连江和自己一样依旧醒着。
——自从三个月前的那场事故以后,叶连江经常在半夜时被噩梦惊醒,他变得更沉默了,晚上用清醒抵御梦魇,白天则昏沉又反应迟钝。老师已经因为他的表现点名批评过他好几次,不过叶连江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
想到这里,秦誉楠就觉得自己接下来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几分:既然叶连江已经没有心思读书,那……
他小声地叫了叶连江一声,得到叶连江第一时间近乎应激的反应:“我在,我在,怎么了?有什么事?”
已经没人知道,那时候的秦誉楠是否有过愧疚之心。但在叶连江的记忆里,他只看到这位邻家弟弟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带着哭腔说了一声:“哥,我想读书。”
秦誉楠哭着问他:“家里是不是没钱了?可我还是想读书。”
那个晚上,秦誉楠再也没有张口说出过第二句话。他听着身侧叶连江翻来覆去的声音、听着对方心烦意乱的呼吸、也能感觉到叶连江辗转反侧的犹豫。
就在这样窸窣的乱声中,秦誉楠缓缓地、平静地沉睡过去——他已经把所有的担子和压力,都交付到叶连江的身上,因此自己可以再无挂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