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冶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十年后,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关进了同一个房间。
伊闻一眼认出孙冶就是当初那个想和他结婚的孩子,试探着凑过去问:“那个……你找到家人了吗?”
孙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在思考一件事。”
伊闻不理解地眨了眨眼睛:“嗯?”
孙冶:“我们每天被关在这里,被注射各种各样的药剂。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就我们没死?”
伊闻不理解地看着孙冶。
他从来都不会思考太复杂的东西,所以听不懂孙冶的话。
在伊闻眼里,每天被注射各种各样的药剂,是件很正常的事,有人死也很正常。
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太多人的死——饿死的,病死的,被人打死的。
伊闻没有死亡的概念,甚至没有活着的概念,他只是随波逐流着,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是整个研究所里最配合的一个孩子。
在他看来,这样的生活总比天天遭人nue待来得强。
孙冶和他不同。
孙冶一直在观察,观察每个研究员的动向,观察每个被注入药剂的人,观察不同药剂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他对伊闻说:“我们的细胞兼容性很大,可以接受进一步的改造,所以才被关了进来。”
伊闻:“所以呢?”
孙冶:“但我们将被注入的这种药剂,会改变我们的身体构造,把我们变成怪物,然后只能存活很短的时间。我不要这样。”
伊闻始终一脸不理解地看着他。
“我要逃出去。”孙冶说,“你要跟我来吗?”
伊闻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这么蠢?”孙冶皱了下眉,朝伊闻伸出一只手,“那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做我的人吗?”
是“我的人”,而不是“我的家人”。
伊闻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他什么也没说,把手放进了孙冶的掌心。
然后孙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罩你。”孙冶说着,笑了一下。
几分钟后,研究员进入房间,孙冶拼死夺走了他手上的药剂,注入到了研究员自己体里,然后趁他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时候,拽着伊闻离开了房间。
伊闻任他拽着,一路跟着他往前跑。
走廊里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四处都是吵闹的警报声。
伊闻能透过玻璃,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白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眸。
这双可怕的眼睛长在一张柔弱无助的脸上,显得是那么鬼魅。
伊闻不知道自己跟着孙冶跑了多久,反正,他全程听孙冶的话,孙冶让他钻洞他就钻洞,孙冶要他翻墙他就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