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扬用力点头,夹着马腹一抖马缰,两步之后,整个人立刻从上面跌落了下来。
一旁的下人心惊肉跳,厉青已经先上前一步接住了他,厉扬一下子从高处坠落,瞬间的失重感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五儿……”
厉青的手托着他的腰把人扶稳,淡淡道:“现在已经是亥时了,你确定要进宫找母亲?”
厉扬懵了好一会儿,脸颊跟眼睛都是红的,发热的大脑似乎渐渐清晰,他慢慢摇了摇头。
“那就回马车里去,我先送你回去。”
厉扬没有再抗拒,他走到马车前,腰又被人抓住托了一下,手脚发软的爬进去,然后跌坐在里面,又恍惚了一会儿,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
马车里面温度升温,他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脑又开始发热,厉青掀开车帘,看到他蜷缩着躺在里面,捂着脸又在啜泣。
外面都传,太子是只肉兔,平王是只疯狼,有些人觉得这只兔子定然不是传言中那样是真的兔子,否则他怎么可能当得上太子。
所有人都觉得皇室之中每个皇子都肯定想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其实也并非如此。厉青走进去扶他,厉扬却更缩到了角落,一声不吭。
宏仁皇帝知道他们几个不是一个母亲生的,生怕他们会有隔阂,在忙完国事的基础上,他很大的心思都放在了几个儿子身上。
厉霄被教导要爱护弟弟,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弟弟。
几个皇子被分在一个寝宫里吃饭睡觉,不知道被哪个有心人知道,派人前来刺杀,阴差阳错曾经抓了厉扬做为人质,那时厉霄九岁,小小年纪便胆量惊人,“你抓他有什么用?文不成武不就的庶子而已,对于皇室来说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如果我是陛下,哪怕杀了他,也一定要把你身后的主人揪出来。”
那刺客心理素质很好:“看来太子殿下想与在下做交易?”
九岁的厉霄穿着室内的便衣,轻巧的张开双手,微微一笑:“你若想要人质,孤岂不是更有价值?”
那刺客防备着他,厉扬忙喊:“大皇兄别……”
厉霄冷冷看他一眼,叫他立刻闭嘴,刺客眼中浮现几分兴味:“若是抓你回去,主人定有重赏。”
与金人的战争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厉霄被那刺客带走,因为年纪小,那刺客除了出皇城的时候有些防备,到后来却几乎不再对他设防,有时候甚至当着他的面儿与手下交谈如何攻打干国。却未曾想到,厉霄在沿途就已经用暗号与大干的探子交流了信息,在靠近边境的时候,那刺客被擒获,大干还将沿途金人的探子据点全部挑了。
回来之后,厉霄第一件事就是来探望厉扬,对他说:“说你可有可无只是为了骗那刺客,你可当真了?”
厉扬自然只有摇头的份儿。
年纪小的总是会下意识的崇拜年纪大的,厉扬作为兄弟几个里的老二,厉霄可能是他童年到少年时期最崇拜的人。
他发疯的时候,被关在笼子里,六亲不认,厉扬让厉青帮他一起去看厉霄,却差点儿被厉霄直接掐死,后来他就被父皇禁止靠近厉霄了,再后来,大皇兄时好时坏,被从笼子里放出来,他也曾来看过对方,一开始,他跟厉青说:“大皇兄的病不稳定,他应该是怕伤了我。”
再后来,他说:“我觉得大皇兄……可能讨厌我。”
再再后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很少再提这件事了。
直到今天,借着酒劲儿,把多年的问题问了出来,可惜的是,厉霄还是没有回答他。
厉青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府的主屋内,床帏深深的遮掩了一切,里头弥漫着o的味道,宋颂背着厉霄缩在角落,听到身后的男人动了动,然后朝他贴了过来:“颂儿?”
宋颂耳朵和脖子都红的要命,他举起被子把自己蒙住,一点儿都不像理厉霄。
明明看上去是个高贵的王爷,怎么……像个地痞无赖。
“颂儿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