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安道:“你不是吃了个烤红薯吗?咋还饿。”
田小安瘪了瘪嘴,肚子饿他有什么法子。
“那娘给你们烤馒头。”刘桂芝道,又问另外两个孩子吃不吃。
两个孩子都要,显然那半个红薯没顶事儿,刘桂芝去拿了几根削干净的树枝,把馒头串上架在火盆上烤。
英娘闲着没事,把自己的小黑板拿出来写字,下半年学校招生的时候,田大壮一口气给家里三个孩子都报名了,加上给孩子买校服的钱,花了不少积蓄。
原先有些认识的村里人,背地里说他傻,三个孩子都送去念书,咋个供得起。英娘还是个女娃娃,都十一了,过不了几年就得嫁人,能学出个啥。
还不如把钱留着,先让大儿子念几年,学点儿本事好寻摸个好活计,然后再供小儿子,反正小的年纪小,晚几年读书也不碍事。
有些跟田大壮关系亲近的,听着还觉得很有道理,跑到田家来劝田大壮,田大壮当面支吾过去,转头毫不动摇的把三个孩子都送去了学校。
都是他的娃,咋个就能像夏少爷说得那个、那个什么重男轻女呢?女娃娃学出来,一样能干大事,护卫队的细娘,学校的季先生(孟夫人),哪个不是有本事的?
他家孩子能学出个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有这个机会,他这个当爹的总得让孩子去试一试。若真不是那个料,学不出来,那也不怕,两个儿子卖力气也能活,英娘手脚勤快,肯干活就不怕没饭吃。
这是夏少爷给他们的底气,田大壮无数次在心里感谢夏琛,感谢夏家一家子。
英娘知道自己差点就没学上了,那些自认为好心劝诫的人,说话的时候根本不会避讳她,甚至拉着她一起劝,说她念书没用。
英娘心里是不情愿的,她想去学校,学那些本事,她不想以后只能做一些家务活,种地缝补。
所以她爹送她去学校后,英娘十分珍惜这个机会,她上课认真,回家之后也时时复习,她不一定是班上天赋最好的,但绝对是最努力的几个学生之一。
下雪之后学校放下,老师们是布置了作业的,英娘早就写完了,这会儿正拿着属于她的小黑板默写她记下的知识。
刘桂芝这段时间去扫盲班,已经学会了她男人的名字,还有两个儿子的名字,她自己的名字还没学到。
见女儿在写字,没开门窗的屋里有些阴暗,她点了一盏煤油灯放在女儿面前。
英娘小声道:“娘,别点灯了,费油。”
刘桂芝不赞同道:“学校上次开家长会都说了,光线暗的地方看东西,会把眼睛看坏。”
白天点灯,刘桂芝心里还是心疼,她想了想,叫两个儿子也来,一起学习,别浪费了这灯。
比起学习文化知识,田大安更喜欢习武,他挠挠头,腆着脸笑:“娘,我先练会儿拳。”
说着就在屋子中央的空地上摆出架势,准备练一套忘尘教得基础拳法,田小安也站在哥哥身后,两兄弟准备一起练。
刘桂芝一把将两个儿子揪到桌边,压低声音道:“吵醒你爹咋办,先写字!”
两个男孩苦着脸拿出自己的小黑板开始默写,刘桂芝在一旁给他们烤馒头,烤好了馒头,把自家腌的小菜夹一些出来,配着馒头吃。
趁着孩子们吃馒头,刘桂芝用田小安的小黑板,别扭的捏着粉笔,一笔一划写着她仅会的几个字。
把家里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小黑板被她大小不一的字占满了,看着小黑板上的字,刘桂芝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英娘凑过来,小声夸奖:“娘,你写的真好,我刚学的时候,写的都没你好。”
“瞎说,季先生说了,我们英娘聪明,有天分呢,娘哪比得过你。”刘桂芝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她又端详了一遍自己写的字,挑出写的好的,又觉得有两个字没发挥好,便擦掉,准备重新写。
边写边想,今个儿说不定就轮到教她的名字了,她一定得好好学,学会写自己的名儿。
田小安吃完了馒头,又被按着写了会儿字,心里开始痒痒,他见他娘正跟姐姐凑在一起学字,轻轻用胳膊肘拐了拐他哥:“哥,我想去听故事。”
“我还想去打球呢!”田大安也急道:“去晚了球桌就被占了,轮不到我摸拍子,我昨个儿才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