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路上母女俩将夏琛给的糕点分吃殆尽,妇人只在女儿的强烈要求下小小咬了一口,倒是小姑娘吃得一脸满足,每一口都小心翼翼咀嚼半天,才舍得咽下去。

快到村口,妇人突然停下脚步,夏琛疑惑地看过去,妇人推了下女儿,让她给夏琛带路,自己却拎着木桶往回走。

“你娘去哪儿?”夏琛好奇问小姑娘。

吃了他的糕点,小姑娘倒是不怎么怕他,细声细气道:“娘去打水,没打回水,奶不给饭吃。”

夏琛默然,又是一个磋磨儿媳的恶婆婆。

小姑娘将夏琛带到他选定的那家,夏琛给了她一块糖,打发小姑娘回家,然后去敲了门。

这家可以投宿主人家,果然像妇人说得那般,是和善又敦厚的人家,屋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夏琛给了十个铜钱做住宿费,又多数了两个,主人家便把自家新做的被褥抱出来给夏琛用。

晚饭夏琛自己解决,他问主人家买了两个红薯,准备烤来吃,主人家的老婆婆来给夏琛烧水,夏琛将两个红薯放灶洞边上烤着,等水烧开。

烧水的间隙,老婆婆好奇地问夏琛,以前不曾见过他,怎么知道她家有屋子可租。

夏琛便将路上遇见的那对母女描述一番,说是那个妇人指的路,老婆婆一听,长叹口气:“原是针娘啊,这么好的姑娘,就是命不好。”

一听就是有故事,夏琛无意打探别人**,但老婆婆显然谈性上来了,一边烧火一边跟夏琛讲针娘的事。

针娘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她娘家是离此不远的另一个村子里的,针娘父亲还是个秀才,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

至于秀才的独女怎么过成了现在这副惨样,老婆婆说是针娘命硬,克父克母克夫。据说针娘幼时年纪不大便会捻针穿线,一手针线活做得极好,便起了针娘这个乳名。

针本就是尖锐器物,一般人家都不会给孩子以此为名,寓意不好,但是针娘那个秀才爹不信这个,他说自己就这么一个独女,性子尖锐些也免得被人欺负。

结果不等针娘及笄,先是她娘得了重病,耗尽家中钱财也没能救回来。针娘她爹为了赚钱,去城里书铺子抄书,有一日暴雨,回来时不甚摔进路旁的沟里,等被人发现,受了寒气又断了腿,家中也没钱救治,没多久就这么去了。

而针娘现在的夫家姓黄,黄家有两个儿子,黄大郎做过挑货郎,挑着货担各个村子的走,那会儿就对针娘倾心了,只是黄家条件不好,家中穷困,又有寡母幼弟要养,不敢对针娘这个秀才家的女儿起什么心思。

后来针娘家败落了,只剩她一个孤女,黄大郎磨了他娘许久,才让他娘同意他娶针娘进门。

针娘初初嫁过来,过了几年不错的日子,婆婆虽然泼辣刻薄,但是黄大郎处处护着妻子,针娘又把她爹的一些书拿来,给黄二郎启蒙。

婆婆盼着家中也出一个秀才,对针娘没那么横眉冷目,后来针娘怀孕,生了个女孩萱娘,婆婆虽然不喜,但黄大郎极疼这个闺女。

萱娘五岁那年,黄二郎在城里一个学堂进学,因嫌路远难走,黄婆子便多花钱让他跟几个学生合租了一个小院子住在城里,每隔一段时间黄大郎去给他送粮食。

然而有次,黄大郎进了城就没回来,针娘找到黄二郎租住的小院,从其他学子口中打探出,黄大郎惊了贵人的马被踢死了,那家给了几十两抚恤银子,黄二郎收了银子便私了了

黄大郎死了,黄婆子却将所有罪都归于针娘身上,骂她是个扫把星,克死爹娘又来祸害他们家。一边骂针娘,一边又不肯放她归家另嫁,每日磋磨打骂,逼她做绣品卖钱供黄二郎读书,张口闭口就是她欠黄家的,却从不提黄大郎那笔几十两银子的卖命钱哪儿去了。

短短两年,针娘便被磋磨得没了个人样,夏琛回想了一下他见到的瘦脱了形的针娘,再听老婆婆讲完,心里不由也为针娘的命运叹息。

听了这么个惨事,夏琛心情有点低落,勉强就着热水吃了两个烤红薯,又啃了一块糕点,算是晚饭了。

洗漱完后,夏琛让夏铜板帮忙检查过周围环境,确认安全后便钻进空间,先给子笺“拨了个电话”。

温束大概一直守在山茶花边,夏琛的喇叭花刚放完光,就开始变色,通话连通了。

夏琛简单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不出所料,知道他没能进城,温束抱怨了一句:“早知如此,还不如留下。”

夏琛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岔过去了,他也没想到路上会突然下雪,天又黑得这么快,耽误了行程没能进城。

跟温束聊了会儿天,为了引他上山,温束念了一长串菜名,告诉夏琛那都是他院子里厨子擅做的菜肴,听得夏琛口水泛滥,突然理解了南哥儿的心情。原来他不是不爱吃,是以前那些食物打动不了他,所以他的吃货属性才隐藏了。

一直聊到喇叭花能量用尽,夏琛才跟温束互道晚安,然后将空间里作物收获,又重新种了一批种子。

整理完大头任务,夏琛去白沙地上看他种的神奇种子,他还有一份可以增加变异几率的能量水没用,一直没舍得,怕浪费了。

今天去宝成寺,夏琛找机会挖了点寺庙旁边的土,下山路上又在石梯旁的林子里取了一些雪水,他可还记得,当初喇叭花用的土就是仙女观里的,那宝成寺的土应该也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