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动作很快地找了个花盆过来,他们主仆虽然被发配到寺庙中修养,但是温束还顶着国公府小公爷的身份,手上又握着他娘大笔嫁妆,吃穿用都是顶好的,从不曾有所短缺。
因为主子突然对种花有了兴趣,小院库房里便提前准备了一批花盆,个个皆是精品。
折柳是大家族里的家生子,该有的品味还是有的,他挑了一个胎白瓷花盆,表面晕染了片片红色花瓣,配少爷那株宝贝山茶,再好不过。
谁知温束看了花盆一眼,眉头一拧:“用得着这么好的花盆吗?不过一朵普通山茶而起,去拿个破泥盆,再拿把花铲来。”
折柳脚步一顿,很想说少爷咱家没有泥盆,更没有破泥盆,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贴身下仆,应该完美的完成主子交代的所有任务。
于是折柳跑回库房,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烧成土褐色的花盆,他想了想,把找出来的花铲在花盆边磕了两下,硬是把好好的花盆磕出两个豁口,才抱着花盆拎着花铲去交差。
看见折柳怀里的新花盆,温束眼中划过一丝嫌弃,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拿过花铲,埋头挖了几铲子,却在将将要挖到山茶花附近时,又停了下来。
“少爷?要不我来?”折柳试探道。
他家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把这株山茶看得跟宝贝似的,不让别人靠近,每晚睡前都要过来看好一会儿,有时候折柳还看见他家少爷对着花说话,还笑,笑得特别温柔。
今个儿好像又跟花置起气来,折柳作为局外人,看得挺明白,他家少爷这脾气就是一时的,过了这会儿就好了。要是真生了气,这花早就尸骨无存了,就比如他们家作死的大少爷,现在还在吃着药呢,据说在水里扑腾久了,肺里进了太多水,治不好怕是要得痨病。
“不用你。”温束把花铲扔在一旁,抿唇蹲下,直接用手轻轻刨开泡了太多水变得湿软的泥土,一直到山茶的根系完全暴露出来,才小心提起来。
折柳识趣地把破花盆放到温束手边的位置,甚至早就垫了一层土,方便温束把花直接移植进去。
温束捧着他的山茶,看着灰突突的豁口破花盆沉默不语。
折柳偷偷瞥了眼他家少爷不愉的脸色,试探道:“这花盆太破了,少爷赏玩要是划伤手就不好了,要不还是换一个?”
温束“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那刚才那个少爷您看成不成?那个花盆就看着还行,其实不值什么钱,咱库房里怕是再找不出比它更便宜的花盆了。”折柳闭眼一通胡扯,把柳州最有名气的瓷窑里烧出来的精品花盆贬得一文不值。
“就那个吧。”温束好像真的不知道那个花盆值多少钱,矜持地应了一声。
把山茶移栽到折柳拿来的新花盆中,没让折柳动手,温束自己抱着花盆放到自己屋中靠窗的桌子上。
折柳早烧好了热水,温束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折柳端了一碗姜汤过来:“少爷淋了雨,喝碗姜汤祛祛寒气吧。”
“拿走。”温束被热姜汤的气息熏得皱眉,他身体好得很,虽然还没到前世寒暑不侵的地步,但是莫说淋会儿雨,便是去冰水中泡两个时辰都不碍事。
折柳见他拒绝的干脆,知道没有转圜余地,只好把姜汤端走,准备去厨房煮点儿热汤。
温束坐到书桌前,边磨墨边沉思,等墨汁够了,取笔沾墨,一一写下自己发现和推测出的要素。
目前已知,小花妖极有可能是人,小奶音应该是原声,没有经过伪装。因为那小骗子极其擅长使用自己的声音骗人,想哄人的时候声音又甜又软,像是浸过蜜汁,十分擅长发挥自身优势。
年纪......这个温束有点拿不准,只听声音,应该是只幼崽,如果是人类的话,大约七八岁左右。若只论见识,温束觉得朝中大部分酒囊饭袋该回家去吃自己,完全比不上这个小骗子。
但是平日相处,温束又觉得小骗子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性格爽朗怜贫惜弱,对“年纪比他小的且处境艰难”的自己有一种保护欲。
温束将年龄这项空下,继续往下写。
如果小骗子是人,应该跟他有过相似的经历,偏心的父亲,受宠的异母兄弟,他对这些人事的反应太强烈了。
小骗子家境应该不错,受过良好的教养,读过书,识字,算数极好,。
小骗子有一个亲近的朋友,经常用铜钱草代称。
小骗子有可能也有一朵花,通过那朵花跟他联系,有极大可能是喇叭花。
小骗子白日会待在一个受到管束的地方。
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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