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似已料到自己无药可治,仍是面不改色,虽然也无色可改。
“连你都没法了?”泽兰问。
原珂叹道:“需再想想,不过……”在座皆知他意:不过希望不大。
“不能见光而已。”
这声音陌生得很,泽兰眨眨眼,看见白木正盯着脉枕上的手腕,后知后觉那一句话是由他嘴里出来的,那叫一个激动,“说话了说话了!阿风你听见了吗,他说话了!”
白木并不理会,幽幽抬眸看向原珂。泽兰心说美人果然威力巨大,见了原珂连白木都得开口,却听他问:“你是阳州人?”
我靠小白你还是闭嘴吧!泽兰张开双臂,母鸡防老鹰似的将崽护在身后,“小孩子不懂——”
“王向进可是你的父亲?”
原珂转眸去看列沄。盛王喜怒不形于色,但阳京到底是他不能揭的伤疤,眉间已有些许愠色。只能之后再哄了,目下重要的是……他撩开泽兰臂下薄纱,弯身问白木:“你缘何得知?”
白木反问:“很难么?”
的确不难,他口音未改,医术超群,容貌有若天仙,在阳京定是街巷尽知的人物。泽兰回身问:“小白,你难不成也是阳州人?”
白木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原珂。小孩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深不见底。原珂受这眼神烧灼,左手不由后缩,紫色薄纱复又落下,在这对慑人双眸上笼了一层薄雾。可他还是不安,不敢回答白木眼神里的质问:你既是南陈臣民,为何给北殷将军做了仆人?
因为他没用,错付真心却拿不回来。
列沄其实没有错,原珂一直清楚,一统天下的基业难道是错?国兴国亡乃亘古之理,哪朝能够千秋万代,何况陈廷安做不了皇帝。南陈彼时内忧已深,外患一攻自是摧枯拉朽,能顽抗三月已是奇迹。屠城的命令是列一方下的,整座阳州城被刀光火光血光燃成炼狱之时,列沄在城外军帐排兵布阵准备继续南下。
只是他的双手虽未沾血,他依然是北殷的将军。这身份就是国仇家恨,把原珂切开,一半爱他,一半恨他。
回府以后他又枯枯看着方金集续,想自己若能和泽君一样爱恨分明就好了。他恨列沄恨得干脆利落,一个好脸色都不给,逮着机会就说坏话。他说他会有千百种捞他出来的法子,只要他点头,他立刻吩咐萧敛风去想。
他问萧公子再是聪明,难道能将他这身叛君叛国之罪洗刷干净?被泽兰劈头盖脸地骂下来:“你怎么老钻牛角尖?你什么都不知道,喜欢错了人,谁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