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叫什么?快猜!猜中有本皇子香吻一个!”
不,他不会知道,自己方先的胡言乱语原是入魔之兆。萧敛风倚在轿凳上,六川压着背脊,温热已经消散。“猜不到,叫什么?”
“叫——”泽兰乐得东倒西歪,“失心‘风’呀!”
第八十六章
“咻——”指头相抵,自下上升至眼前,手腕一转,五指大张,“嗙!”
银花镶玉腰带绕过布裙,在肚脐之下啪嗒扣好。萧敛风一道替泽兰理着衣衫,一道听他用手咻嗙咻嗙地放烟花,觉得自己不是嫁了个夫君,而是养了个小孩。
而小孩白木正在窗榻上翻着书页,樱樱问他吃不吃桃酥,他头也不抬,自闭得很。和话多又爱蹦的粹粹一比……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泽兰一面吐槽,一面怀念起金昭玉的可爱。
萧敛风语气宠溺,“殿下放完烟花了吗?轿子在外候着呢。”
要陪那庸君贺寿到半夜,泽兰箍着萧敛风的脖子提前给了晚安吻,“东风夜放花千树!你吟诗来我作赋!今夜有诗会,三公子,看我为你摘下桂冠!”
萧敛风:……倒也不必。
这烟花放的是一举两得,既给皇帝庆生,又能向泽兰这个异族皇子展示国力。你看,我们的火药多得可以放烟花。然则此为金真随行大臣们要咬牙伤脑之事,当潘文良问泽兰烟火好不好看,毫无政治嗅觉的泽兰猛拍手掌,“好看!太好看了!”真挚得潘文良一愣。
也是咻咻嗙嗙,不过声音大很多,次数也密很多。各色火光在夜色幕布上交叠,叠出瑰丽的花,盛放、凋零。萧敛风看不了强光,便以泽兰双眸为镜。实则也看不了,因为小皇子蹦蹦跳跳,指着这朵那朵的烟花,夸颜色、夸形状。直到仰得脖子酸了、眼睛花了,才肯退回廊下暂时歇一歇。
万寿烟火,萧敛风小时也看过的。彼时父亲还在,大姐拉着小他一岁的烜珏,倚在皇帝身旁。天下人都道帝后恩爱,是天下人难得说对的事。奉运帝只得一子烜珏,是因他专宠连雪一人,六宫形同虚设。奉运帝是个明君,可惜福薄命短,壮年病逝,独留连雪一人,不久也随他而去。
二姐呢?萧敛风在记忆里找寻,黄金面具下的双眼悄然流转席间,众人注意都在夜空烟火以及异族皇子,没发现这藏在廊柱阴影里的金真侍卫,正在逐个将他们打量。
二姐立于帝座之左,可那时她的官阶上不了万寿台,不过是个外戚。帝座之左,是宰相的位置,她早有此心,或者她只是想离皇位更近。连缦瑞的宏图霸业,若非坐上那个位置,得无上皇权笼盖,无论如何不能尽现。得君行道亦不可,因为连君都要受她掌控。烜珏与她的决裂,实是必然,谁都要与她决裂。
此时的帝座之左,是个眉低目顺的瘦小奴仆,宦者黑袍宽大,要把他活生生地从明亮灯光裹挟进黑暗。明明低着头,可萧敛风却觉得他在以目端详,顺势看去,目光归处,是半身探出雕栏之外的金真皇子。
长桌杯盏轻晃。萧敛风转身扑向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