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知道内情,又是一幕人心险恶,并非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告诉你也可以,但你要和我说清你的来历,和伽泽祈兰又是什么关系。我可不信你们是师徒,他弱得要命,我一掌都能把他拍进墙缝里。”
那是因为他没动真格。萧敛风想,这百灵是朝廷的人,岂能告诉她自己是牵骨余孽,三两句模糊带过,算是答过问题,“我不过一介浪子,几日前与泽君江湖相逢,他供我衣食,我护他平安。”家厨早已备好米粥,迎面遇上。萧敛风礼貌问好,百灵直接接过喂起猫来。待人走远,萧敛风才继续说:“百灵姑娘,我们既已查到那明门歹人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为何杀人,惩凶罚恶已经足够。你藏着掖着些什么,于大局并无裨益,等吴泉死了,更没人会在意。”
百灵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有位大人可着意得紧。其实就算你们找不到那个明泉——也就是吴泉,就算你们找不到,他早晚都会死。 ”
“那位大人,要杀他?”
“看在你为我疗伤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这人是下一任丝州州史。”
地方官由京城任调,吴州史暴毙才两天,消息连丝州都未出,何以插翅传到京城,又安排了接任者。萧敛风立时明白,这不仅仅是寻仇,还是阴谋。州史位高权重,丝州州史更因地位特殊,少有调遣,一坐便是几十年,真真的铁饭碗,不知多少人眼红。吴青的才干民望都无可挑剔,只能以这种方式把他拉下台。
“我本在查隍县灾粮遭扣一事,无意发现这个明泉和某位县官往来已久。结案后追至万锦城,还未查清恩怨,明泉就已杀光吴家,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救下江从岸。”百灵两条细长秀气的柳叶眉拧在一起,“如今恩怨已明,我看明泉不过就是个铺路的,却不知自己被人利用,还以为在做顺水人情。他是活不了多久了,我好歹救下一个人,更找到了伽泽祈兰,不算我白管闲事。”
萧敛风却问:“此事你可曾告诉江家?”
“我只接触过一个江从岸,告诉他,不就是要他去和新来的州史作对?”百灵耻笑,“他傻啦吧唧做事冲动,哪斗得过那狗官。我好不容易把他救出来,再要他去做傻事,我救他干嘛?”
萧敛风沉吟不语,立于一旁看小喵舔粥。一碗见半,方听他开口:“这事还有谁知道?”
百灵轻抚小喵背脊,温柔得像另一个人,“曾经只有我,现在,是我们。”
“很好,那你不必再和江大人说。”料她会问原因,下一句便开始解释,“事情既已成定局,江大人必会与他共事,何必使他心生芥蒂,来日政令不通。再者,他久居丝州,此处民风淳朴,不涉险恶。如你所说,要真与那新任州史作对,谁是对手。”
百灵抬首看他,嘴角一丝讽刺笑意,“那县官推波助澜,可是个帮凶。我原以为你们这些江湖义士,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便没有那个县官,吴泉也会来报仇。”萧敛风侧头微笑,耳边一缕长发摆动,于他庄重面容,平添几分轻浮。百灵昨日便觉他形似连相,方才听他利弊分析,更似极连大人口吻,已生出几分怀疑,此刻见他这副模样,还是暗笑自己多心。但听他又道一声而且,“我不是义士,只是一介无家可归的沦落人。是我的师父泽兰心善,收留了我,又助江家查案。”
“哈!哈!哈!伽泽祈兰?!心善?!”百灵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他杀过的人比你踩过的蚂蚁还多!”
萧敛风从容布局,诱敌深入,“他已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