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就坏在房冬果不学无术,家里光是给他找各个行当的手艺师傅就找了十几个,没有一个他是耐住性子学下去的。
到现在一事无成,彻彻底底地把半吊子贯彻到了极致。
目前而言,他维生的手段就是跟爸妈哭,让爸妈去刮几个姐姐的油水。
眼下农忙,他却依旧跟个大爷一样,东家蹿蹿西家晃晃,想让他下地干活?
除非他重新投胎吧。
这么一个人,能指望他心疼媳妇,给媳妇补身子吗?
加上二胎罚款要交三千块,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这么一来,谢斐文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消瘦了下去。
当房秋实一步踏进东屋,看到了倚在床头憔悴又疲惫的小媳妇时,她的心像是硬生生被撕扯开,扔进了无人问津的冰天雪地里。
同为不被父母怜爱的弃子,同为学业未竟的想读书而不得的可怜虫,房秋实在这一瞬间,鼻子酸了。
作孽,真是作孽!
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被熬成了这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就好像风中的残烛,轻轻一吹可能就灭了。
房秋实坐在她床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她被盼娣稚嫩柔弱的啼哭声唤回神来,她才猛地起身,牵着媛媛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她端着一锅鸡汤过来,亲眼看着谢斐文吃了下去。
谢斐文本来还想客气一下的,可是她实在太瘦了太需要补充营养了,她还要奶孩子,她这具身体就快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低着头拼命地吃拼命地喝。
滚烫的泪水滑下来,落在飘着油花的汤面上,再被她舀起来喝下去。
再落,再舀,再喝。
她的心情复杂极了,耳边整天都是这一家子的洗脑,一个个不遗余力地告诉她,房秋实就该努力讨好祝家供养弟弟弟媳。
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曾经享受过一阵子房秋实带来的好处。
房冬果结婚早,所以房秋实的彩礼钱最终都进了他们小两口的腰包。
可如今,房秋实离婚了,祝家断了这边的财路,他们夫妻俩钱包干瘪的同时,还要应对计生组的催缴,实在是焦头烂额。
要说她不恨房秋实吗?
恨的。
明明她也知道,这样是错的。
明明她也曾经有着和房秋实类似的身份和遭遇,可是一旦成为获利的那个,她就变得心安理得了起来,她的心肠就硬了起来。
所以直到房秋实端着鸡汤进来之前,她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她开口。
可是现在……
现在她吃着房秋实亲自做的鸡汤,听着房秋实耐心地抱着盼娣哄她开心逗她笑,她忽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
学问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起码的礼义廉耻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学了又有什么用?
吃干抹净,她擦了把嘴,振奋起精神:“谢谢三姐,你还要照顾媛媛,盼娣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