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我一点心意,沈望祝卫老爷子福如东海,南山高寿。”
沈望挥手,命人抬上一个木箱,当着众人的面将盖掀开,里头竟是一箱的金银珠宝:“不怕老爷子笑话,沈氏祖上商贾出身,旁的没有,只这黄白之物拿得出手,老爷子可莫要嫌弃。”
卫忱拄着拐杖上前,神色不变:“此礼太过贵重,沈大人的心意老夫已然明了,这礼还请大人收回。”
沈望笑道:“一箱珠宝而已,老爷子客气了,对了,这位就是卫小少爷吧。”
“果然是人中龙凤,虎父无犬子啊。”沈望话锋陡转,竟是带到卫临澈身上,“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我最是欣赏,不知卫小少爷可有意到我府上任职?”
院中气氛陡然一凝。
沈望这话,只说到他府上任职,却不是麾下,便是要卫临澈做他家臣附庸,而非寻常提拔。
卫氏如今只余旁支两脉,一个曾跟着卫广然出生入死,在战场上伤了腿后退了下来,如今在闵州书院当了夫子。另一个体弱多病,跟着县令在县衙当个坐堂师爷,除了这房入了闵州军的卫临澈,卫氏中不是老弱妇孺便是文人,只有名望而无权势,根本无法与从二品的节度使相提并论。
然卫临澈还是拱手,不卑不亢道:“多谢沈大人美意,只我如今已在闵州军中,多有不便,还请大人见谅。”
这话客气也给足了沈望颜面,不料沈望却是陡然沉了脸色:“卫小少爷到底是世家子弟,父亲又曾是赫赫有名的卫大将军,怕是看不上我这个商贾出身的节度使吧。”
卫临澈抿唇:“沈大人误会了。”
在场的徐参将是卫临澈的顶头上司,与卫家又素来亲厚,此时便出来打了圆场,笑道:“沈大人这是想同我抢人呐,这可不成,卫家小子可是我看中的人,沈大人硬抢可不厚道,快快罚酒三杯。”
卫忱一手按在卫临澈肩头,亦道:“沈大人远来是客,还请入席吃些酒菜。”
沈望顿了顿,蓦而又朗声一笑:“开个玩笑而已,竟是吓到小少爷了,是我的不是,这便罚酒三杯。”
商丽歌和闻玉在隔壁一桌入座,闻言微微蹙眉:“这个沈望,显是来者不善,只是不知他为何要针对卫家。”
闻玉夹了一只水白虾,一点点去头拨壳,眸中神色却不见波澜,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曾是林隋的家臣,受林隋保举才坐到甘南节度使的位子。”
武侯林隋,曾在畿防营擢考中污蔑卫临澈作弊,将他从畿防营的入选名单上刷了下来,此事商丽歌也是知道的。
沈望既是林隋的人,如此针对卫家,莫不是受了林隋的授意?
可林隋又是为何?
“他与卫家有仇么?”
闻玉眸中冷淡,手上却依旧不停:“对于那些魑魅魍魉,卫氏就等同于照妖镜。”
不是有仇,是怕一旦四目相对,便无所遁形。
闻玉用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手,在碟子里加了调料,随即推到商丽歌跟前。说话间,他竟已剥了一碟子的虾,一边的虾壳堆成了一座小山,碟子里的虾肉粉白完整,叫商丽歌瞧着一愣。
这是……剥给她的?
“不吃?”见商丽歌愣神,闻玉将碟子移了回来,“听闻甘南四州的鱼虾最是鲜美,你既不爱吃,便罢了。”
商丽歌看他一眼,又将碟子拨到自己这侧。这白嫩嫩的虾肉都到嘴边了,岂有不吃之理?
商丽歌扽了扽筷子:“吃!”
闻玉瞧着她,嘴角轻轻一勾。
那席间,沈望连饮几大白,施了傅粉的面上也显出一圈酡红来,又起身道:“想当年,卫大将军是何等威风,多少从军之人都盼着能到他麾下,胜上几场便能功名加身……”
“可惜……”沈望大叹摇头,“可惜啊……”
“你说当初他要是不冒进贪功,如今的卫家该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