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儿,发寒发热,什么都不知道,待有了些意识后,人已经在去江南的路上,问瑜姑娘缘由,瑜姑娘却与她说,要离开京都,离开成国公府。
其他的,她再怎么问,姑娘都不准备和她解释,她陪着姑娘,赶了那么久的路,从京都到了江南,后来,日子也就得过且过,她曾经在成国公府当丫鬟,要伺候主子,到了江南,瑜姑娘也是她的主子,她只管把姑娘伺候的好好的就是。
可就是有的时候,不免会想到在成国公府的日子,虽说在成国公府,她经常会被人欺负,可到底是她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更何况,姑娘从成国公府离开,也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动怒。
她的心悬了整整三年,迟迟落不下来。
这三年里,若是铺子生意不景气,她见到姑娘为铺子的进账发愁时,想着若是回成国公府,奴仆成群,姑娘哪里需要为生计着急。
如此一来,她曾希望过世子能赶紧把姑娘寻回去,但她也有忧虑,等世子寻到姑娘,世子不忍心动姑娘,但难免会迁怒于她,那她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而在铺子生意能见好的时候,她又觉得这样的生活,比待在成国公府自由。
在霜儿胡思乱想的时候,阿瑜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一愣,已经许久不曾听到成国公府几个字,霜儿学得伶俐了些,往日知道她不想再提起旧事,就没怎么再提到成国公府。
“不过是一场旧梦,再回去做什么?当初会把你带到江南来,也有种种无奈,但那个时候,你再留在成国公府,恐怕会失了性命,不过说来也怪我,是我为了私心,才搭上了你。”
“若是你想回成国公府,我也不能阻拦你,但我是不会再回成国公府的,而你若是想回京都,到时候,想要安生些的话,还是不要与府上的任何人提起我的事。”阿瑜从来没有把霜儿当做她的丫鬟对待,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左右她的选择。
闻言,霜儿以为她要赶她走,再也不敢多嘴了,忙着解释,说道:“姑娘,我哪都不去,我就跟在你的身侧,小少爷年岁还小,他还需要我侍候。”
“姑娘,你方才不是说要把铺子尽快卖出去吗?前些时日,有个从北方来的游商,说是要买附近的铺子,用来开商号,那人把附近的商肆都问遍了,但不知是何缘故,没有商肆愿意出让给他。”
“当时,那人也来胭脂铺瞧过了,可见你不在,就先走了,我忙昏了头,忘了与你讲这一回事。”
她就算想回成国公府去,可姑娘若是不回的话,那她回去又能做什么。眼见着姑娘面色不佳,她不禁有些急切,瞬间便转了话锋,说回之前要寻人盘下铺子的话来。
“游商?既然如此,那就要去打听一下,那名游商现在还在不在江南,若是他能买下铺子,我们过不了几日,就收拾收拾,可以动身去别的地方了。”
阿瑜听到方才霜儿那不经意间相问的一言,尽管知道她已然消了念头,不会回京都,但阿瑜还有些顾虑,如今也不敢与她说明白,她们准备动身去的地方是澧州。
“你去旁边的几个铺子问问,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若是成的话,我正午过后,就可以去找那游商,谈谈出让一事。”阿瑜淡淡地对着霜儿说道。
既然决定了要去澧州,曾经也答应过陆子良,若是她生出念头,不想在江南长久地待着,要去别的地方的话,该给他去一封信,把她所要去的地方告知于他,好安他的心。
澧州,也不知道故地的人可会记得她。
……
商人逐利,既然游商有意愿想买这处的铺子,那她铺子卖出,得来的银钱,总不至于会太少,若是双方能谈得拢的话,那便是最好,游商有铺子开商号,而她有银两可以去澧州,能够就之安顿下来。
霜儿从旁人的嘴里打听而来的,那名游商如今在悦来客栈住下了,而这悦来客栈就在风满楼的对侧,风满楼这边的街肆,阿瑜待在江南三年,一直不敢涉足之。
风满楼这边的酒楼甚多,而往前,成言也带她来过风满楼,她甚怕在风满楼附近碰到见过她的人,那名唤成言表哥的男子,正是她想防着的人。
这三年,她大多时日,都是待在铺子里,极少见生人,就算出铺子,也会带着幕篱,毕竟江南旧人旧事,也有不少人识得她这张脸。
今日同往日一样,阿瑜带着幕篱去悦来客栈,去寻那游商,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舟舟紧紧地跟在她的身侧,舟舟这几日,离不了人,喜欢黏着她,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要跟着。
而阿瑜也不敢把舟舟留在胭脂铺子的后院,就算有霜儿照料着他,她也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如此一来,她带着舟舟到了悦来客栈,一路上也走了许久,身边跟着的面团子,活似一个小胖墩,她抱着他走了一会,实在是累得不成样子,而舟舟见她没有力气,闹着要从她怀中下来,故而后面的一段路,是她牵着他走的。
悦来客栈。
“掌柜,敢问悦来客栈是住了一名游商吗?从北方来的,说是要在江南开商号。”阿瑜的手紧紧地拽着舟舟,走到木台前头,见掌柜拿着算盘在盘账,等他稍稍停手,而后斟酌了一番,开口问道。
悦来客栈的掌柜见眼前的女子,带着幕篱,没想着要搭理她,这客栈里打尖住店的人那么多,他哪里记得清楚,他抬头瞥了她一眼,而后静默不语,低下了头,继续盘账。
阿瑜见之,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复而问道:“前段时日,应该有不少人找他,从北方来的游商,想在江南买铺子开商号,还请掌柜帮帮我,想想客栈中可曾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