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他还冲她笑,你也看到了吧!”她道,脸上早已经爬了委屈,一双娇杏眼泪光斑驳,喃喃自语道,“若不是我亲眼得见,怕还要被蒙在鼓里!”

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脾气。邢谦经他一提,也骤然想起先前的许多事来,便也默默低下头去。偏偏眼角余光瞥见庭院中,那抹一晃而过的衣裙,顿时忍不住替谢珩捏了把汗,用目光示意,语气有些笨拙,“殿下……”

谢珩循着他的目光定眼一看,少不得拧了拧眉心,飞速追了上去,独留邢谦一人在风中凌乱。

“殿下言重了,臣女自幼深在闺中,不曾抛头露面。先前不曾与殿下有一面之缘,实是臣女福薄,今日得见殿下尊容,已是心满意足,又怎会抱怨?”她浅浅笑道,目光闪躲间,不曾离开谢珩的脸庞。

“孟姑娘若想留下小住,还请自便,本王有要事在身,不便奉陪,先行一步。”谢珩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剩下孟清欢一脸茫然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晋王殿下的话,臣女姓孟字清欢。”她终于得偿所愿,说了出来,眉宇间带着浅笑。

这一幕,悉数被她看在眼里,听在了心里,粉嫩的小手紧紧抓住茯苓的手腕,局促不安地问道,“你可都听清楚了?那个女子她要在王府住下。”

“小姐,不如由奴婢去问问,兴许事实并非是小姐想的这般,殿下向来疼惜你,又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伤了您的心?”茯苓回话,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说了什么再刺激到了她。

“你自然不知道,我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连讲话也突然变得慌慌张张,站起身来,说道,“快!把门关上,我不想再见到他!”

这些日子,小姐的脾气似乎越发怪异了,总爱胡思乱想,也吃不下饭,更多的时候,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静静地发呆。

但这一切,茯苓都不敢告诉谢珩,毕竟连自己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辨认有误?

离得远了,邢谦这才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突然改变心意?”

谢珩挠了挠生疼的太阳穴,嘴里苦涩,深叹一口气,“本王曾受过孟侍郎的鼎力相助,雾霭沉沉的朝堂上,他是极为少数的行事磊落之人,这样一来,叫本王如何推却?母妃可真是玲珑心思!”

“邢谦,方才你也在,快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他神情急切,又锤了几下门,“槿儿,本王好生冤枉……”

邢谦在一旁努了努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谢珩焦虑中夹杂着的愤怒,通通转嫁到了邢谦的身上,气势逼人。

“殿下,末将以为此事您还是不要提及了,黑与白并非末将一人可以言清,况且王妃也亲眼目睹,末将解释,无外乎欲盖弥彰,恐会适得其反。”邢谦就像一个过来人那般,有条不紊地叙述着这一切。

“你!”谢珩心中升起异样的钦佩,点点头,抬脚就要往门上踹去。

却在这时,门突然开了,茯苓灵巧地拉着邢谦退避到一旁,屏气凝神,静静等候。

“槿儿,方才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一进屋,谢珩的双手僵持在半空中,看着她红彤彤的眼角,却不敢抱上去。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她心中有气,更没有抬眼,只是呆呆地平视前方,怅然若失。

“槿儿,为夫不过与她说了几句话……”他道,笑得有些干涩。

眼前人并没有回答,胸口剧烈地起伏,眼里充满了委屈和一丝浅薄恨意。

“是!”他不得不继续承认道,“为夫是让她在府住下,那是因为她的父亲曾有恩于为夫,为夫又怎么不念及旧情将她拒之于门外,”他不情不愿说道,“更何况这是母妃的意思,多少也得做做样子,不然又少不了唠叨……”

“是!她的父亲是有恩于殿下,所以殿下碍于情面,无法推脱。依我看,不如殿下将她收入房中,也好每日相伴,报答恩情,若觉得委屈,便将我休了,将这王妃的位置让给她,又有何不可?”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浑身在发抖,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害怕,有人会出现在谢珩的生命里,把他给强行夺走。

“槿儿?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地说这些话做什么?”谢珩听后亦心痛万分,“为夫答应过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人,绝不食言。”

“殿下这话何意?倒像是我把刀架在了您脖子上,此番誓言并非您心甘情愿,倒底是我太贪心了些,早该明白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她的话语十份沉重,砸在谢珩的心坎上,令人喘不过气来。

“槿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夫解释你也不听,你究竟要怎么样?”他努力克制住心底蠢蠢欲动的火苗。

“我不想怎样,我说了你走,你听不懂吗?!”她转过头来,眼里血丝密布。

谢珩一时呆愣住,立在原地并没有回应。

突然间,她伸手将身旁花几上的一只小瓷瓶狠狠摔落在地,随即而来是更为愤怒的话语,“你走!”

茯苓见此情形,实在看不下去了,跑上前,将小姐护在身后,战战兢兢说道,“殿下,不如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