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他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这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却见谢杳已经穿好了衣裙,素面朝天,几缕青丝柔柔地搭在胸前,伴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苏云青,那里有蛇!”谢杳指了指自己的浴桶边缘,赤着脚小跑几步,躲到苏云青的后头,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
苏元青:
他循声望去,不过是一条拇指粗细的乌梢蛇,无毒、可入药,正往外吐着蛇芯子,模样看着怪吓人的。他用剑刃轻轻挑起蛇身,刹那间,一分为二。
“别怕,没事了。”他能感受到后背正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拽着,随即转过身去,“末将会在门口一直守着公主的,公主快些歇息吧,天就要亮了,马上就要赶路了。”
没有半分温热,说完就走,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目光更是没有在谢杳的身上停留半分。
“不许走,你要是走了,这万一再进来一条,我可怎么办?你也知道,这客栈的后头就是大山,什么野兽毒蛇的,更何况你的职责是保卫我的安全,你不能走,留下来,陪着我。”最后一句,轻浅了下去。
苏元青想拒绝的,但见她死死地拽着自己,也很是无奈,只好低低地应了一个字,“好。”
喉咙里是实在干燥地难受。
她的手冰冰的,就想一块凉玉一般,轻轻地牵起他的手,“元青哥哥,我怕。”
“怕什么?”她问。
“自然是怕,”还能怕什么?自然是怕嫁到魏国当太子妃,再也见不到眼前人,看不到他的笑容了,她想了想,却回答道,“怕黑,怕野兽,怕蛇虫。”
“末将会一直守着公主的。”他道,缓缓收回手来。不能再握了,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他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话,就想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没有半分感情,冰冰冷冷的。可他的目光却不然老实,却又像是忍不住心头的悸动,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脸庞,深陷其中,浑然不知。
“元青哥哥,我好看吗!”她问,踮起脚尖,试图能更加看清他的眉眼中微妙的变化。
“好看。”他回,尴尬地笑笑。
“哪里好看?”她反问,他这一双眼睛分明那么不老实,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苏元青:
他只听见自己心若擂鼓,经久不息。而她却缓缓踮起脚尖,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印了一吻,“元青哥哥带我走吧,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在,我都愿意。”
“可是……”他有些犹豫了,在短瞬的犹豫之后,斩钉截铁,毅然而然道,“杳杳,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就走!”
“你没在骗我?”她问,等了好久,等来的时候,却是心中的不安。
“末将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同公主私定终身,从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他道,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待收拾好了行囊,趁着月色稍稍出了门,行出一段路之后,苏元青才醒悟了过来道,“杳杳,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谢杳问:“哪里蹊跷了?”
苏元青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从客栈逃出来,简直太轻而易举了?不费吹灰之力,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心目中元青哥哥,以一敌百,他们那帮人想拦也拦不住啊,还不如干脆睁一眼闭一眼,那才叫好呢!”
“杳杳,他们都有官职在身,要是发现你我两个人私自出逃,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负责也难以向皇上复命,”苏元青的的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紧紧握住谢杳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说,这会不会是皇上一早就安排好的,他早已猜到了?”
“元青哥哥,你害怕了?”谢杳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嘴里有些寡淡无味。
“不是,我只是怕连累你,早知道,和亲并非儿戏,倘若魏国知晓此事,怕有些难以对付,后果会不堪设想。”苏元青心情颇为沉重,眉头紧锁。
“那有什么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偷得几日便几日,只要能你在一起,哪怕明天就是期,我也不怕。”谢杳说着,轻轻靠上他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苏元青微微颔首,“公主,是我无能,让你受委屈了,此番出逃,连个准备也没有,不过你放心,我别的不会,空有一身的力气,也能寻个好差事,定不会让你受苦。只是不知,我们该去哪里落脚才好。”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谢杳说着从一旁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抽出其中一个小包袱递给了苏元青,“你且看看里头都有什么?”
苏元青一脸茫然地接过,发现里头竟然是一沓厚厚的银票,令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追问道,“杳杳,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