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看着张公公走远,苏灵兮再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只不过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妹妹听闻殿下此去青州,路途艰险,姐姐若真有心,就该在佛前长跪,给殿下祈福。”

“苏灵兮,”她强压住心头的火气,闷声道,“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是如何得来的?你比我心里更清楚。裴彧现在不知道,但难以担保他往后会不会知道真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劝你积点口德,倘若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一句,让旁边的冯姨娘突然间变得有些慌乱起来,忙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小声劝解道,“灵兮,话不能乱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不说,苏木槿倒想不起来前一世的场景,谢珩好端端地去了青州,回来以后身中剧毒,万劫不复。早该想想,这里头兴许会有什么线索。

听闻此言,一旁的苏灵兮同冯姨娘面面相觑,看那神情简直是要急红了眼,只有艳羡的份。

张公公说着将一只锦盒送到了苏木槿的手里,笑眯眯道,“娘娘说,要二小姐亲自过目。”

“茯苓,先前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她很是清楚,相国夫人是什么人?虽裴彧是个纨绔子弟,可能够入她法眼的又岂是宵小之辈,品行样貌缺一不可。苏灵兮这样的也就糊弄糊弄裴彧,哪里敌得过相国夫人的慧眼?如今这么一座大山都被她娘俩给啃了下来,若说其中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是异乎寻常呢!

尽管先前已经得知娘亲生前久服的是最平常的益气补虚药,可当日芸姑姑那样的神情,她怎能忘?

虽然谢珩已经帮她查出了真相,可一码归一码,他那样的通透的人,又极其了解她性子,倘若真相太过于骇人,那么自然她得无从得知。到底还是要自己暗地里偷偷查探,方能知晓实情。

经她这么一问,茯苓如梦初醒般道,“小姐不说奴婢倒忘了,您才去宫里的第二日,夜半三更的时候,三小姐突然就哭闹了起来,又摔又砸的,动静很大,不过那晚侯爷和大公子并不在府上,后来说是冯姨娘狠狠地扇了她几个耳光,这才停歇下来。”

“可知晓,因何而起?”

这一桩桩的闹剧接踵而至,让冯姨娘一如反常,对自己女儿连二连三地下狠手,想来背后早已是自顾不暇,否则依她沉稳的性子,怎么可能自乱阵脚。

茯苓有些失落,摇了摇头道,“不知,可是看三小姐的样子,似乎并不乐意嫁到相国府去,甚至还有些害怕。”

“害怕?”苏木槿心中起疑。从前处心积虑,眼巴巴盼着有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如今美梦成真,她却退缩了,真叫人匪夷所思。

“嗯,是,”茯苓紧接着道,“自芸姑姑突然不告而别之后,派去的人说并未在长安城中寻到她的踪迹,还有这几日,冯姨娘总会偷偷溜出府门,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

她点点头,双眸冰冷如刀,“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能横行到什么时候!叫人盯紧点,倘若冯姨娘再出府门,立刻来报!”

“是,”茯苓连忙答应的同时又有些犹豫,急切道,“小姐,依奴婢看来,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大公子吧,冯姨娘不是个省油灯,万一被她发现小姐您暗中查探,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怕会对小姐不利。”

“怕什么!”她道,骨子里一拥而上的恨意,连她自己也觉得害怕。事到如今,她还能害怕吗?若不是爹爹视若无睹,一味地纵容,这对母子能进得了候府,作威作福,猖狂到如今吗?

公道是晚了些,可始终会来。

“上回合欢散的事,证据确凿,所指何人,明眼人都知道,可爹爹却装傻充愣,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在这里候府内,我能信谁?谁又能帮我?我一人之力,无非就是螳臂挡车,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能放弃。在没有找到能扳倒她的证据之前,绝不能告诉哥哥,不能让他再为此事忧心了。爹爹既然觉得情面比娘亲的性命还要重要,那么这件事就由我去做,我定要还娘亲一个公道。”

芸姑姑的内疚自责的神情历历在目,她怎么能忘?说那药只是平常的滋补药,谁能信?现如今细想起来,谢珩之所以抢先一步,敢在自己的前头见到了褚良之,想必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唯恐有人对她不利,故此才会有如此举动。

如此苦心,她却现在才知晓,难免自责和内疚,可到底是自己的家事,又怎能把他牵扯进这趟浑水之中?如此一来,怎能叫她心安。

“越快越好……”她自言自语,眼里满是期盼。前一世的亏欠,点滴不曾偿还,却总是一再拖累于他,简直就是心如刀割。

“是,奴婢知道了,小姐也千万要小心啊!”茯苓见她这般执拗,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在心底默默为她祈福。

苏灵兮待嫁前夕,府内一直不得安份,苏呈怀忙于军中大小事务,时常不回府邸。而苏元青一开始看着她闹腾的模样,只想上去好好修理她一番,可好几次都被妹妹拦了下来,说什么不可意气用事?苏元青一气之下也离了府,不到夜半不回来,倒也乐得清静。

许是这几日见苏木槿回了府,冯姨娘谨慎了不少,一连跟踪了几日,也不曾见到什么怪异的举动。

这里夜里,她才躺下,便见茯苓推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神色凝重附在她的耳旁,悄声说道,“小姐,奴婢才瞧见,冯姨娘着了夜行衣从后门出去了。”

她瞬间坐直了身子,急忙下了榻,“快给我更衣……”

茯苓点头,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给自己和苏木槿换上,趁着月色清明,夜深人静,稍稍地出了门。

那张公公急匆匆地来,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便朝着苏木槿疾步走了过来,满面春风地笑道,“这位可就是二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