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茯苓点头如捣蒜般连连应了几声,匆忙往另一边去了。苏木槿更是刻不容缓,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生怕错过谢珩的身影。

虽是白日里,但这巷道中并无行人走动,两旁的房舍也都是大门紧闭,寂静无声,只有穿堂风呼呼而过。

她在巷道中间寻了小一阵子,并未见到谢珩的身影,想着定然是早已经回了王府,正有些丧气的时候,却见远处巷道的拐角,有一袭月白色的衣袍,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她疾步几步,到面前时,哪里还有衣袍的影子,再一回头,却听见有个温厚的声音从身后穿来,“找什么呢?”

苏木槿心头一惊,慌忙转过身去,却见谢珩正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之下,她能清晰地感知出他身上那股强大的魄力,令她不由自愈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偏偏腿一酸,再站不住脚跟,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往身后倒去。

心跳加快之间,苏木槿双眼一闭,脊背上却贴上一股温暖的力量,再睁眼时,却见谢珩伸出手来,搂住了自己,这才没有摔倒。

他那炙热厚实的掌心,隔着细薄的春衫,紧紧地贴着后背,令她心若擂鼓,瞬间红了脸,站直了身子,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更是无处躲藏。

谢珩最喜欢看到她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虽说这巷道内并无行人,他还是轻轻地松开了手,刚想站直身子,却见有只细白柔嫩的小手,正紧紧地揪住衣襟,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如此微妙的举动,却无意中将谢珩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拽近了几分,只是她并未察觉。从眼角余光偷瞄,却见头顶有双炙热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缓缓地从怀里抬起头来,却见谢珩微微蹙眉,眯着眼又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从她的脸上,挪移到自己胸前的小手上,颇有些意味深长。

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虽是本能,可终归有些不妥当,她慌忙松开手,又退后几步,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慌忙掩饰道,“殿下可是身子不适?前来求医的。”

话音刚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看谢珩的模样丝毫没有病态,况且府内御医甚多,也犯不着大老远跑来一个破旧的小医馆看病吧。再说了,来医馆不是看病的,难道还是来喝酒的不成?

好在这一次,谢珩也没有刻意为难她,轻浅道,“是啊,府内有位年长的阿公,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故此特来看看。”

尽管是在撒谎,但谢珩的神色很是平静,丝毫没有一点波澜。苏木槿怔了怔,又瞧见他形单影只,并没有其他人跟随,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于是莞尔道,“那,褚大夫是如何说的?可有大碍?”

见她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说了慌,谢珩身子稍稍前倾,看着她那双娇柔似水的明眸,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本王竟不知,你对府上之事,如此挂心?”

苏木槿心一沉,果真是个皮糙肉厚的,竟也不细问自己出现在医馆,因何而来,偏偏像个没事人一般,调侃了起来。

她一心牵挂着瓷瓶的事,哪里有耐心,听他这么说,更是丝毫不客气道,“殿下说笑了,不过是见面的客套话罢了,无需当真。”

谢珩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一盆冷水就将浇得他措手不及,他微微蹙眉,可看着眼前的人儿,终究是毫无办法。

她则不紧不慢又道,“殿下,方才听医馆小公子说,您已经盘下了整个居草阁。”

早在先前,谢珩见她面色红润,并不像是来探病的,也猜中了她十有八九是为何事而来,听她这么问,更是放宽了心,展颜道,“是。”

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毕竟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原本想悄无声息地追根究底,可眼下看来,再也隐瞒不住了。

只是谢珩并未开口提及此事,她便佯装不知,开口道,“实不相瞒,臣女亦是听闻褚大夫医术了得,故此前来,想替朋友代领一块寻医牌,殿下能否忍痛割爱,借出一天的时间给臣女,看诊费,当双倍奉还。”

后半句的话渐渐地轻了下去,她知道,银两并不足矣撼动谢珩,反倒是轻视了他,只是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而谢珩也早已看到,她手中稳稳拿着的锦盒,忍不住发问道,“你那朋友可是姓木?”

这一句话,叫苏木槿很快就警觉了过来,慌乱之中,忙将盒子藏到身后,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不,不是。”

谢珩平日里最喜欢看她一副窘态的模样,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叫人忍不住怜爱怜惜万分,光是看着她那娇小玲珑的模样,就已是赏心悦目,所有的烦忧,通通抛之脑后。

这一切谢珩都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道,“本王可以把寻医牌借你一用,不过有个条件。”

苏木槿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方才褚良之已经说得的清清楚楚,刚刚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锦盒,眼前人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到此处,她也不打算再掩饰下去,直截了当道,“殿下用不着在这儿消遣我,借与不借,全凭殿下一言而决之,殿下仁善,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于我而言,滴水之恩,没齿难忘。”

她眼里诚意满满,又略带了一丝愤怒,谢珩思虑良久,轻轻摇头,随即冷下脸孔道,“你好大的口气啊!是,本王今日来此,与你所求之事,不谋而合。只是你与本王,非亲非故,本王为何要寻医牌借与你,而耽误了他人的病情?”

她听了这话,心里的一股委屈劲蹿了上来,又羞又怒的,好半天没说话。她性子虽娇柔,此话若是换成旁人,她定然充耳不闻,偏偏从谢珩的嘴里说出口,全然就变了样。

瞬间,几滴盈盈粉泪,夺眶而出,她慌忙抬起头来,看向别处,香肩微微耸动着,硬是咬牙,没哭出声响。

好端端的,怎么又平白无故地欺负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挪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