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府的薄礼,望沈姑娘不要嫌弃。”乔娇的声音落落大方,既没有谄媚,也无一般商贾见到贵人的拘束。
下人盯着乔娇,想从她脸上发现一些胆怯,可乔娇的气质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仿佛她在众人之间自成一派,举世浊浊,唯她独清。
一时之间竟然被乔娇的气势压了一头,待乔娇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才被惊回了神。
“乔姑娘稍等,您是我家小姐特地邀请的贵客,还请往这边来。”
乔娇对于沈思雪说的半个字都不相信,心里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直接拂了沈思雪的面子——那无疑是把将军府的脸面放到脚底下踩。
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离开。
乔娇心里想着,最多不过两炷香的时间,然后她便离开。
乔娇不识得将军府的路,幸亏一路上与她同行的宾客并不少,安了她的心,显然沈思雪没有愚笨得那么离谱,在路上就对她下手。
流水宴席摆满了整个大院,乔娇无法分辨出落座之人的身份,但乔家经营的生意让她很好得分辨出来者身上的衣料区别,排出个三四五等来。
显然,依照她这种身份,就算是坐到最次等的位置也是没有资格的。
乔娇也不打算自取其辱,若是不自量力地上前攀谈,那就不是结识人脉,而是结仇了。
她独自避开喧闹的人群,随便选了条蜿蜒的小路走下去。
她选这条路的理由也简单,只有这一条石子路,她这个第一次来的人也不用担心失了方向。
石子路的尽头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偌大的荷叶一片接着一片,间隙间有含苞待放的娇嫩花苞点缀其中,正映照了“接天莲叶无穷碧”那句诗词。
乔娇难免地恍惚了一下,这些都是她从前学过的,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把前世的事忘得差不多,可稍稍一点,便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记得这般清楚。
“还真是……可怜。”乔娇顿了许久,最后脱口的却是这个词。
“谁可怜?”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乔娇蹲着的姿势没有变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盛余容后,那边刚刚升起的防备心又消失了。
她一早就猜到,这种宴会上,盛余容不可能不出现。
盛余容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吾无意偷听,只是担心……”
“担心我想不开?”乔娇自然而然地为他补上,“为什么?”
盛余容愣了一下,不知如何解释。
乔娇心底却很快有了答案,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心里生不出一丁点怒气,看来自己早就被查得一干二净。
“抱歉……”许久,盛余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乔娇没有接话,也不需要接话。
她与盛余容呆在一起的时刻总是格外地宁静,不需要刻意讨好献媚,也不必担心尴尬。
盛余容的声音和着微凉夜风回荡在庭院,如头顶的明月般温柔。
“以前这里曾经有人溺水过,不过幸好,被人及时救下了。”盛余容声音清冷,带着微微的钩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听他多说几句:“乔姑娘想猜一下是谁吗?”
这问题并不难,左右乔娇熟识的不过寥寥几人:“是沈思雪?还是裴湛?”
盛余容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在第一次见到乔娇的时候,他就惊异于面前女子的聪慧。
“是裴湛,救下他的人是将军府的小姐。”
“将军府小姐?”乔娇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怪异得很,又像是在谁的口中听到过,忍不住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