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裴湛谨遵圣意来到离京城八百米开外的丛云郡,暂且歇下。当地太守对裴湛的到来又是惊讶又是惶恐,虽然他对京中的事情略有耳闻,但他是中立派,并不想掺合到这些勾心斗角的皇权之争中来。
况且……太守记起那日裴湛拿出的圣旨,皇帝是说让他退去八百里之外没错,可又不是把这里赐给裴湛当封地,也并无说明裴湛到底要在这里停留多久,让他白白伺候一尊大佛,太守可是万万不乐意的。
是以,时间一长,他就开始“邀请”裴湛,旁敲侧听他下一步的打算。
裴湛怎么会不了解太守的心思,只是他无心应付而已。
比起出去见那老狐狸的老脸,还是乔娇更加赏心悦目。
“不见。”裴湛利落地拒绝,话锋一转:“宫中如今局势如何?”
“圣上仍然在昏迷中,算上今日,已经昏迷足有十日之久,三皇子逐渐走到金銮殿上,接管朝中事务。”
“快了。”裴湛低吟一声,心中不知是可惜,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居然留恋起现如今安稳的日子起来,他想起乔娇怕冷得很,睡觉时手脚都会蜷缩在一起,变成可怜巴巴的一团,而丛云郡的天气要比京城稍微好上一些。
裴湛为自己换了一张纸,漫不经心地想着,若以后有机会了,就在这里建一座行宫,冬天再带上乔娇来避寒。
汇报完事务,墨仪很快便退下。
裴湛又写完一字,随手拿过一旁的镇纸压下,转而进了内室。
“不出半月,本王便可带阿娇回去了,阿娇可高兴?”裴湛随手把乔娇抱在怀中。
乔娇正绣着手帕,这是它仅剩下的可以打发时间的玩意。被裴湛的动作一阻扰,险些扎到了自己。
“妾身有选择的权利吗?”乔娇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裴湛要带上自己,明明自己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她作为掩人耳目的靶子,成功为裴湛争取到了时间,在暗地里与沈思雪背后的势力达成交易,而他如今也不再需要用荒淫无度的名声韬光养晦。
裴湛察觉到乔娇的分心,低头询问:“阿娇在想些什么,不会又在想着如何逃跑?”
乔娇缓缓扬起头来:“如果妾身说‘是’呢?”
裴湛并没有动怒,只是颇为怜惜地亲了亲她,“阿娇每日都待在本王的书房听到那么多机密,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阿娇应当很清楚。”
看着乔娇变得沉寂的神色,裴湛笑意不减,他把乔娇偷偷藏在帕子下握成拳头的手强行拿了出来,用自己的大掌包裹住。
浓烈的桎梏感近乎让乔娇窒息。
而耳边却再次响起裴湛的声音:“阿娇那么努力地活着,不会想无端丢了性命,对吗?”
。
裴湛在丛云郡过得潇洒,可远在百里之外的京城就是天翻地覆。
皇后一脸难看地盯着明黄色的圣旨,恨不得现在就去结果了躺在床上的那人。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她的皇儿逼上绝路。
皇后一直以为皇帝将裴湛驱除于百里之外,代表着最后还是选择了他们母子,在裴湛走后不久,皇帝就毒发昏迷不醒,如今躺在床上不过是苟延残喘,只可惜在他昏迷前只说过留下一道立储的圣旨,却没有告知交给了谁。
如今裴青好不容易找到了圣旨,却发现根本是废纸一张,既没有写上裴青的名字,也无玉玺为证,拿出去大臣们根本不会承认。
裴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皇帝这是临死前摆了他们一道。
皇后急得泪花儿都冒出来了,事已至此,他们再无退路。
裴青倒是有种“果真如此”的预感,自从他知道皇帝的命令只是暂时驱除裴湛以后,他反而对自己顺利继承觉得不真实,他与这个名义上父亲的人相互算计半辈子,怎么就不知道皇帝还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时候。
反而这般,才是皇帝眦睚必报的性子。
裴青安慰自家母妃:“此事母妃无需忧心,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只是这立储大典得提前了。”
起码要在皇帝咽气前,他要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