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她跪下了,任由郑婆子替她轻轻按压着穴位,又过了许久才喘了口气问:“这件事……府里还有谁知道?”

谢瑜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谢安还有卫怀柔。

谢安和卫怀柔也知道她有了身孕,即便大错在谢瑜身上,但知而不告,也能让她被整个缀锦斋的丫鬟和婆子们看低了去。不出明日一早,她名声即使毁了,也能拖上谢安他们。

想起前几个月在府里遭受的委屈和恐吓,谢瑜低眸,眉眼间涌上一丝恨意。她现在已经把不该讲的、该讲的都讲了,也不怕再把谢安的名字说出来。

谢瑜一下子没有说话,半晌才咬了咬唇,低下头去道:“还有大姐姐。”

老夫人一下子皱紧了眉,重复道:“大姑娘?!”

谢瑜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许久,她才听见老夫人重重搁下了手里的茶盏,对郑婆子道:“去把大姑娘也叫来。”

谢瑜听着,低头,面上冷冷地闪过一丝浅淡笑意。

谢安已经睡下了,听到绣云说祖母让她此刻去一趟缀锦斋,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她没问什么,还是点了蜡烛穿上了衣衫。

卫怀柔还在里间屋睡着,谢安就尽量放轻了动作,避免把他也一并吵醒了。

但当她刚要走出屋门的时候,却听见身后隔间的小门也打开了。卫怀柔没有束起头发,任由它们披散在肩头,望向谢安道:“姐姐要去哪儿?”

绣云解释道:“老太太让大姑娘过去一趟,三爷继续睡着便是。”

谢安见还是把他吵醒了,便有些歉意,温声道:“我过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看着谢安戴上披肩出了屋门,卫怀柔慢慢皱了皱眉。

现在?

他本就没有什么睡意,更不想装作没事一样继续会到里屋睡觉。又在软塌上坐了一会儿,他也出了屋门,往缀锦斋的方向走去。

缀锦斋内,谢瑜还跪在软垫上。

坐在床榻上的老夫人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有一旁的郑婆子见谢安来了,忙让人搬了绣墩过来。

谢安垂睫看了眼面色发白但眼角还是通红的谢瑜,便明白过来是她怀着身孕的事被祖母知道了。

她没有坐郑婆子叫人搬过来的绣墩,掀起略有些长的裙衫,而是轻轻跪下在了谢瑜的前面。

老夫人抬眼看见谢安跪下,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略冷着声音道:“这件事,听说大姑娘也知道?”

谢安颔首,没有否认。

老夫人看见谢安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一下皱紧了眉,一拳狠狠砸在了软塌上放着的被褥上,寒心道:“好啊,一个个的都知道了,就欺负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这样的丑事,倘若传了出去,又该怎么办哪!”

谢瑜听见“丑事”二字,又忍不住隐隐红了眼眶,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谢安道:“谢瑜做错了事,祖母是应惩罚她。孙女也帮着她做错了事,也接受惩罚。”

谢瑜听见她主动认错,慢慢蹙了蹙眉。

“只是阿瑜的婚期将至,只要府里的人不四处乱说,还是可以瞒下去的。如今既已说开了,祖母也责骂过她,便还是不要再将事情闹大,及时守住。知道的人不外传,不知道的人也无需知道,事情也就传不出去。”谢安抬睫,温声,却也不慌张地缓缓道。

老夫人坐在软塌上,听着谢安温缓的声音,没有说话,许久才寒声道:“这样大的丑闻,上家法才能记住教训!”

谢瑜一下子抬眸,睁圆了眸子,失声叫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