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伞坠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串的水花。

“姐姐。”他垂眸,长睫的阴影刚好挡住了他的神情,手指摩挲过她的肌肤,伸手拉了拉谢安单薄能隐约看见锁骨的衣领,“天冷了。”

他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声音也辨不出什么痛痒。

可扯她衣领的动作却有些大,甚至是粗鲁。

谢安隔着卫怀柔柔软宽大衣袖间的缝隙,能看到握拳站着的崔白:“我与崔少郎已经退了婚,崔少郎如今要娶的人是谢瑜。”

“少郎自重。”

她只能讲这些话,若是不知礼法地唤来丫鬟婆子将事情闹大了,最终难堪的还是她自己。

崔白看到谢安的面上已经没了笑,连那种往日里疏远客套的笑都消失了,他才忽然感觉自己的颜面都扫尽了。

最初的期待现在已经没了,只有无缘无故被人看轻践踏了脸面的愤怒。

他咬牙,慢慢躬身:“还有事,就不奉陪大姑娘和卫三郎了。”

伞还落在满是水洼的地上。

谢安还未弯身去捡,却已经被人拽住了手腕便往前走。

卫怀柔拉着她手腕,比往常的劲都要大一些。

“怀柔!”谢安微微喘息着制止他。

卫怀柔松了手,停在了离她半步远的地方,视线慢慢落到谢安的手腕上,抿唇:“我把姐姐弄疼了?”

她手腕上有一道很浅的淡红色印子,却没有什么痛感。

谢安略显宽大的袖口落下,覆盖住了那道浅红色印子,还是让他看见了。

“对不起。”他低头,像是一只做错事儿的猫儿。

“是刚刚他惹着你了?”谢安摇了摇头,凝眸望着他。

知道她指的是崔白,但听到“他”这个字,卫怀柔的眉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

或许是早上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的事,又或者是刚刚的事,他忽然觉得很烦躁,却也说不清这股子烦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心里窝着火。

“姐姐已经与他退了婚。” 卫怀柔淡道,“碰到应该回避。”

他说的话让她愣了愣神。

“怀柔,他与我没有旁的关系。”谢安看着他,“……但他以后会是我的妹夫。”

卫怀柔敛眸:“他碰了姐姐的手。”

谢安忽然有些焦急,他仿佛以为她还与崔白不清不楚。有点混沌,她闭了闭眼:“可是……这与三郎又有什么干系呢?”

沉默了一会儿。

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怀柔失言了。”卫怀柔转身,一点点捏紧了广袖里的手。

谢安微蹙眉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开口去阻拦他。

后面的两日谢安有元宵和别的事情要忙,礼部亦有零碎的杂事,他没有再去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