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简祯没有贸贸然责怪孩子,耐着性子问眼睛红红的卫宛:“宛姐儿,同母亲说一说,你方才在殿上是瞧见过五皇子的,为何要打他呢?”

“因为他带了两个内侍,围着打自己的弟弟七皇子。”卫宛像是憋了一口恶气,心郁郁难平。

简祯皱着眉不解:“七皇子也是陛下的亲子,天生贵胄,怎么会被被围着打?”

卫宛一滴泪险些滴下来,声音都抖了:“七皇子不会说话,五皇子偏要侮辱他是狗。”

她深觉命运不公,像他们这样的孩子,天生就要为父母的恩恩怨怨付出代价,不得不接受来自这世间的最大恶意吗?

她因为林姨娘的死被嫡母记恨,不知在多少的大雪纷飞的冬日被嫡母按着罚跪。齐王为着明妃一时的荣宠无双,遭人眼红,就被人下了药毒哑,堂而皇之的打骂?

简祯终于想起来了七皇子的身世,他幼时,甚为聪慧,生母明妃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风光无量。谁能想到明妃后来被人陷害,遭皇上厌弃,郁郁病逝,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贺归年也被人毒哑。

算了算年岁,明妃死去已有四年,这个孩子才不过七岁,在皇宫里过得便是这种任人打骂的日子吗?

她心头燃起一阵怒火,顾不得在意会不会遭到强权者的报复,执了大女儿的手说:“宛姐儿莫怕,你做的极好。咱们碰上了也不肯为之出手,七皇子的日子更过不下去。”

卫宛的泪一停,诧异地看着嫡母。

“五皇子不认得你,咱们宴席散了便回家。若是出了事,母亲一定护着你。”简祯最见不得的,就是虐待孩子。

她当下吩咐了唤月映雪两个,带了卫宛到平宁侯府的车马等候,打算等着夜宴结束,火速回府。

卫宛难以置信地盯着嫡母的眼睛,前世给与她最大阴影的恶毒嫡母,现在竟然在一本正经的保护她?

卫宛低下头掩饰心的波涛汹涌,抱紧了手炉,安安静静的被唤月映雪带走了。

夜宴持续至子时,一旁的忱哥儿很是困倦,原本坐得端端正正的小身子开始歪向简祯,小脑瓜一点一点的。

好容易听到散席的声音,她起身随着众人行礼恭送穆皇后,与母亲长嫂道别后,也不多做停留,带着忱哥而登上了平宁侯府的车驾。

本以为早早退下的卫宛该睡了,谁知一打帘子,小姑娘还正襟危坐,巴巴地瞅着车门。

简祯安放好睡得正沉的忱哥儿,揉揉大女儿的小脑袋:“宛姐儿怎么不睡觉?”

“五皇子的事你莫要担心,欺负亲兄弟到底是丑事,淑贵妃也不敢闹大的。况且他们又不认得你,我们早早出宫,就当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简祯安慰小姑娘,生怕她吓着。

“可七皇子还是会挨欺负……”卫宛满心的不甘,可叹自个年幼,纵然满腹的主意,也执行不了。

“母亲会托人送些财帛衣物给他,打听宫里相熟的人,尽量多多照应他一下。”平宁侯府势力不大,但暗地里照料一下一个七岁的孩子,应当能成。

简祯拿定了主意,让小姑娘安心,揽了卫宛,温柔哄她睡觉。

卫宛难得的没有挣扎,略有些别扭地窝在嫡母的怀里,在马车轻缓地晃动之渐渐睡去了。

正月初二的这天阳光正好,在冬日里极其难得。

简祯穿了件大红银缎窄袄,簪上朝阳五凤挂珠钗,彩绣辉煌,妆点一新。

披上了凉夏递上的滚边团花斗篷,登上车马,施施然来到了简府。

身为大理寺卿的官邸,简府不似平宁侯府那般处处透露着富贵气象,而是以松柏迎人,用翠竹待客,布局严整,一派人家的雄浑高洁。

简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一头白发,看着自家姑娘的眼神慈和疼爱,见简祯下了车,急忙过来领她入府:“祯姐儿,您可许久不来了。”

简祯被这样热情相待,颇不好意思,轻声回道:“孔嬷嬷,别说了,我一个出嫁女,哪有天天赖在娘家的呀。”

“小姐,夫人就您这一个掌上明珠,莫说嫁人,府里怎么着都盼着您回来。”

与孔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人便被引入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