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晏此时精神失了大半,在门口踱步,想守护着屋里失去自己保护几年的妹妹。也不知孙药圣的两位得意门生何时能将自己妹妹唤醒。
忽而一到凌厉掌风袭来,贺晏余光扫过,靛青色衣袍闪来。他力稳不急推开端茶的安忠,迎了上去,两拳相对,贺晏看上一双盛怒眼眸。
寒风萧瑟,两个人在廊下打得热闹,互相架脖摁喉。
事态紧张,下面的人皆不敢出言阻拦,恐遭受波折。
安忠把托盘给了旁边的侍忠,手那个一杯热茶,是方才要给大将军那杯,他喜滋滋道,“数十年难得一见啊。没想到主人几年没上战场了,竟然还能跟大将军打个平手。”
侍忠抿唇,无语一脚踢去,“你这家、家伙到底……站、站那边啊。”
“裴云祁,你莫得寸进尺。”贺晏磨牙,风尘仆仆从大漠深处赶出来,跑了两夜的马给妹妹那药来,还没歇口气,又要与人打架。
裴云祁心有余悸,方才姝儿软绵绵落在自己怀里,气息一点点散去去,恐慌、无措从背脊慢慢爬上头,跟毒蛇似得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剑眉俊朗冰裂,眼圈隐隐发红,“当年就不该派你去西疆。派你去打探个药都用了几年,真是没用。每隔一会儿就传回受伤的消息,只我一人担惊受怕,还有连哄带骗着姝儿。”
姝儿如今还忌惮自己,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
他许久未说这么多话。将这些冷冷说完,心头慌张曼曼消退,不免有些心有余悸,若是再晚些,姝儿就死在自己怀里。
贺晏静默一会儿,主动收手,任他力道更近一寸,“是我没用,这么久才回来。”
他既然颓废认下,自己也打过了。裴云祁收手,“哼”了一声,“晏兄还是好好等姝儿醒来,好好与她解释吧。姝儿已经半年多没与我说话了。”
这话儿,说得自己多委屈似的。
随即,往前走了几步。
顷刻间,贺晏又扑上去,将人制止住,暗自磨牙,“趁我不在,你就把我妹妹拐跑。沈国公,这笔账我们得好好算算吧。”
裴云祁脚下一咯噔。
淞王搀扶着孙素颜出来,先发制人,厉声呵道,“还敢在病人门口打架,你两是嫌姝儿活得太久是吧!”
两个大男人将门口堵住,裴云祁先脱口而出,“姝儿如何了?”
淞王臂弯间搀扶着素烟,这丫头挂在自己身上似的。他没好气地说“托国公爷的福,死不了。”
而后贺晏径直冲了进去,裴云祁被送往拦下,“方才玉姝姐姐不过是气急攻心一时听不见,沈国公此时进去,说了话莫不是又要把玉姝急着,所以……沈国公还是听医者一句,不要进去了吧。”
裴云祁拳头紧握住,无声看了淞王一眼,还是抬步进去。
臂弯处的孙素烟绷着脸,看着沈国公吃瘪的样子,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淞王又接了一句,“药已服下,玉姝姐姐也不知何时突然能瞧见了,所以,国公爷还是这些时日都莫出现了吧。”
“这既是医者的话,想必也是玉姝姐姐所想。”
…………
室内昏暗,抬了抬手指,力气渐渐回转。
“玉姝儿,你醒了。”
欣喜熟悉声在耳边落下,这声音……
兄长!
贺晏跨上前去,握住玉姝儿的手,软弱无骨化在掌心间似的,“是兄长,是我,兄长回来了。”
“莫动。”另一道声音急忙制止,“身上还有银针,小心游离。”
贺玉姝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摆,触及冰凉铠甲,醒后虚弱,泪不禁簌簌落下,气若游丝,“兄长,我、可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