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魏谦揭完盖头去席上敬酒,到如今还没回来, 顾惜惜听李妙英说过,吃喜酒的时候, 人们都喜欢灌新郎官的酒, 往往不灌得醉倒就不罢手, 难道那些人这会子正在灌他?
可燕舜已经发过话不许灌他,想来那些人也不会太过分,但今天来了那么多客人, 就算不灌酒, 一人一杯喝下来, 肯定也就多了,难道他醉了, 所以一直没回来?
恰在此时,忽地听见吃酒那边传来一阵笑闹声, 像是许多人一起在喝彩似的, 顾惜惜不由得揪着一颗心, 这又在闹什么?
“姑娘, 姑爷喝醉了, ”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三元一道烟地从外面跑过来, 又急又笑,“奴婢看见李家少爷和好几个人一同架着姑爷往这边走, 姑爷好像连站都站不住了!”
到底还是给灌醉了,肯定是李子正的鬼主意!顾惜惜不由得担心起来,想要迎出去看看,可按规矩她这时候又不能出去, 只得坐回帐,向四喜吩咐道:“你跟三元一起过去扶一扶,别磕碰着了。”
两个丫头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跟着是魏谦的声音:“你们姑娘呢?”
顾惜惜听他的声音倒还像清醒,稍稍放心了心,跟着就听见李子正说道:“呀,你没喝醉?”
庭下,魏谦攥住李子正的胳膊往外一推,早已经甩下他,大步流星向洞房走去,李子正被他那么一攥,只觉得钻心的疼,哎哟叫了一声,连忙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几个青紫的指头印,看看就要肿起来了,李子正顿时哭丧着脸说不出话来,不就是灌了他几杯酒吗?他又没喝醉,这也太记仇了吧!
魏谦一步跨进房里,就见顾惜惜呼一下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回来了?”
她的眼角扬着,嘴角翘着,分明是要笑的模样,可当着丫鬟和喜娘的面又不好就那么笑出来,于是极力做出平静的模样,魏谦早看出来她的欢喜,他历来是不管那么多的,于是只管朝她走过去,冷声吩咐下人:“都退下!”
又来了,还是这么个不管不顾的性子。顾惜惜眼看喜娘们都懵着脸看她,忙向魏谦说道:“退思,还有许多事没办完呢,走不得。”
“还有事?”魏谦皱着眉头四下看了一遍,“那就些办。”
他几步走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拉她在床沿上坐下,声音温柔起来:“等了我很久吧,饿不饿?”
当着这么多人,两个人都坐在床上像什么样子?顾惜惜心里乱跳起来,连忙起身往桌边上走,道:“我吃了些点心,不饿,倒是你饿不饿?”
魏谦想了想,点了点头:“是有些饿了。”
燕舜虽然发话不准灌酒,然而李子正仗着年纪小,拉扯了几个半大小子,死活缠着他灌酒,他又不好动手,又不好翻脸,索性装醉离席,算下来除了刚开席时吃了一块点心,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四喜眼乖,不等吩咐就把准备好的粥饭细菜端了过来,三元便抢着去拿了羹匙碗筷,喜娘们捧着酒壶酒杯跟上来,含笑说道:“请姑爷姑娘先吃合卺酒吧。”
合卺酒?魏谦低头瞧着顾惜惜,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怎么竟忘了这个?果然是要紧事。
喜娘拿起酒壶,正要斟酒时,魏谦已经接了过来,道:“我自己来。”
他向杯子里斟了满满两杯,淡青色的酒水斟得极满,颤巍巍地高出杯口一小截,顾惜惜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斟的这样满,待会儿可怎么拿得起来?
魏谦待到伸手去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斟得太满了,稍有不慎,只怕就要洒,可合卺酒无论如何也是洒不得的,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也不让顾惜惜动手,自己一手一杯,稳稳地端起来,又小心地与顾惜惜交缠着胳膊,这才把另一杯酒递到她手里。
“吃了这杯合卺酒,姑爷与姑娘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喜娘笑着说道。
顾惜惜禁不住低声说道:“永结同心。”
魏谦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跟着说道:“白头到老。”
胳膊交叠着,脸庞靠近着,彼此的气息在极近的距离交缠流动着,那满满一杯的合卺酒送在唇边,一饮而尽。
酒原是果子酒,滋味清甜香滑,酒劲儿虽然不大,喝下去舌尖上还是有些辣,顾惜惜喝得急,瞬间就红了脸,正想要水时,杯子已经送到了她唇边,魏谦低声道:“喝口水压压,别呛着了。”
顾惜惜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玫瑰露调了蜂蜜水,甜。
魏谦又看了一眼,下人们知机,连忙都退了出去,魏谦长臂一舒,早将顾惜惜抱在了膝上,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我喂你吃。”
顾惜惜红着脸左躲右闪,只道:“我先前吃过了,不饿。”
“陪我吃。”他不由分说,拈起一块菱粉糕,送到了她唇边。
顾惜惜只得张开嘴咬了一口,魏谦凑得极近,跟着也咬了一口,顾惜惜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伸手推他一下,嗔道:“别闹了!”
魏谦只是笑着,脸颊蹭着她的脸颊,一口一口喂她吃完了,又把捏过糕的两根手指舔了一下,顾惜惜越发羞臊起来,扭开脸道:“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