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送她出了门,回来时李妙英正跟顾惜惜在屋里说话,看见她是忙站起身来,笑着问道:“姨妈,那个张韶,果然是个美男子吗?待会儿我得亲眼看看才行。”
罗氏笑道:“你怎么打听起这个来了?你娘前阵子不是在给你议亲吗?”
顾惜惜忍不住嗤的一笑,李妙英顿时红了脸,扯着她的手嗔道:“我不过白问一句,姨妈就打趣我,我不依,我只跟你说!”
顾惜惜越发笑起来,道:“这可了,我什么也没说,你跟我闹什么?”
三个人正说笑着,丫鬟通传说刘主事来了,他一把年纪了,又经常在各宅里走动,顾惜惜与李妙英便没有回避,只守在罗氏身边服侍,又过片刻,就见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跟在刘主事身后一同走了进来,李妙英眼睛一亮,低声赞道:“好个美男子!”
她心知这人便是张韶,忍不住凑在顾惜惜耳边说道:“惜惜,要是这个张韶的本事像他这张脸一样,倒是个招赘的好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 张韶:每个人都觉得我想给顾家当女婿。
张韶:但我好像啥也没做。
张韶:枉担了虚名。
第35章
隔着屏风, 张韶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笑语声。
几次见面,他都不曾与顾惜惜说过话,此时本能地觉得那道更软和, 更轻柔的声音应该是她的,却又无法确定。
心里无端有些异样, 然而脸上的神色越发淡然了, 想了想迈步走出门外, 只在廊下负手站着,打量着庭的景致。
廊柱一概都是幽绿的颜色,栏杆是浅一些的深绿, 砌花是竹青色, 这种颜色他极少见到, 多数人家都喜欢漆成朱红,显得喜气。
不过阶下的花木却都是各色的红, 火红的榴花,紫红的木槿, 浅红的蔷薇, 搭配着随处可见的金红色萱草, 缠绕攀援的朱红色凌霄, 与廊柱的深绿, 枝叶的翠绿相映成趣, 显得生机勃勃。
看得出来,镇远侯府很有些过日子的情致。
张韶不觉想起了先前听过的传闻。
说镇远侯顾和是京头一个怕老婆的, 侯夫人生不出儿子,他也不敢纳妾,害得侯府百多年的基业就要断送在他手里。
说侯夫人罗氏看起来温柔娴雅,其实最是个狐媚有手腕的, 女儿都出嫁了,镇日里在丈夫面前还娇滴滴的,出个门上车下车都要丈夫搀扶,搞得跟新婚的夫妻差不多。
说顾惜惜虽然是京第一美人,但被家里娇惯得太过,眼高于顶的,连魏谦那样的大红人都不肯嫁。又说顾惜惜既然是罗氏教出来的,将来肯定要把男人管得死死的,谁要是娶了她,后半辈子就算是完了,休想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话,什么顾家人没有眼光,放着魏谦那样的大腿不抱,非闹着要退婚。什么顾惜惜招赘婿实在是步昏棋,天底下有抱负的好男儿,哪个肯做赘婿?又是什么顾家连魏谦都看不上,难道是想把女儿送到宫里做娘娘?
张韶想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工部这帮大老爷们儿,论起碎嘴子来,比起街坊里张大婶、王大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论起消息的准确,却比张大婶、王大娘差得太远了。
至少关于顾家人的说法,没有一句是靠谱的。
顾家的情形他虽然不算很了解,但几次打交道下来,顾和热心坦率,罗氏温和沉稳,顾惜惜淡雅内敛,无论哪一个,在他看来都是人尖子,绝不是同僚们口那种人。
最能打动他的,还是顾家三口身上这种浓浓的人情味儿。他是寒门出身,母子两个相依为命,远比常人要亲密得多,进京之后,他目所见的富贵人家里,夫妻父子之间都有许多分寸考量,看着不像是一家人,倒更像是同僚,但顾家人从来没给他这种感觉,这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像世上所有平凡人家一般,无论人前还是人后,都是拆不开的一家人。
这让张韶觉得很温暖,天然就想亲近。
张韶正想得出神,忽地听见了刘主事的声音,却是已经诊完了脉,在跟罗氏谈论病情,张韶连忙踱进厅听候吩咐,果然听见罗氏说道:“张大人进来说话吧。”
张韶低着头走进屏风里,目光并不敢四下张望,只向着罗氏深深一揖,道:“晚生在。”
罗氏指指他,含笑向刘主事说道:“这位张大人乃是工部的,他母亲腰身不好,已经卧床不起大半年了,年前就在刘主事那里排了号,想请刘主事帮着看看,只是刘主事事情忙,一时半会儿排不到他,我想着今日辰光还早,要是刘主事方便的话,能不能移步到他家,帮他母亲看一看?”
刘主事脸上有些为难,陪笑说道:“非是下官不肯,只是怀山长公主约了半个时辰后给她请平安脉,只怕时间上有些来不及。”
张韶心里一阵失望,然而的确是时间太紧,也不能勉强,正要道谢时,又听罗氏说道:“这个倒不妨事,张大人家离我家乘车大约是两刻钟,刘主事要么先去看一眼,对病人的情形有个大致的了解,即便不诊脉也没什么,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她心里想的是,经验老到的大夫只看一眼摸一下脉,差不多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再说只要这次搭上了话,以后再约时间也方便许多,无论如何这第一次,都得尽力让张母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