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手托着背上的铁盒,指甲里都是油灰。长须男子歪嘴笑着,唇下长毛的大黑痣变得更为醒目。都多少年了,他以为自己再碰不得这弓,不想今日重复往昔,目光坚毅,眼跃动着泪光。
摸到荣亲王府,递出一张沾了油折好的纸予守门的侍卫。
起身练了一阵子大刀的荣亲王见到纸上字,脸都黑了。
二人被请进荣亲王府。
要不是辨明声,荣亲王差点没认出陈弦,见着金册也没拿过来瞧瞧,未有犹豫就摘下了挂在腰间的一枚月牙玉符:“这是你要的东西。”
接住玉符,长须男陈弦拱手:“多谢王爷了。”
“赶紧滚,”背过身,荣亲王虎目红了。老七,你自求多福吧。凌庸墨那小子是狐狸投的胎,他这才打算解散私兵,宫里就派人来要了。
天还未亮,陈弦主仆就悄没声地出了京,在京郊马集上买了马一路向南。
早朝,镇国公未见陈弦,不觉意外。毕竟昨日嫁女宴客,喝多了也正常。
倒是皇帝念叨了一句:“奉安国公又病了?”
作为亲家,镇国公自是要帮句嘴:“爱女出嫁,难过总是有的。”
朝臣们闻言连连点首,嫁的还是个浑人,奉安国公怕是要伤心很久。
下了早朝,镇国公才进家门,就见三儿迎来,套在耳边说,“五弟刚刚离府。”
茶都不领着他媳妇敬?镇国公凝目,应是又进宫了。
“皇上,您说什么?”一身太监服的唐五掏着耳朵,杨嵊回京了,是他知道的那个杨嵊吗?
半月里消瘦了一圈的皇帝埋首批着折子:“回去府里将这消息透给镇国公,朕不想杨嵊在京里久留。”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估计这两天唐逸幽那就会有消息传来。
唐五这会是确定了:“西北军主帅无诏回京,杨嵊怎么敢?”
“他有什么不敢,”过了一夜,皇帝已经很平静了:“杨家在鹰门山经营几十年,说不定朕的西北军早已改姓了,”抬眼望向唐逸清,“要朕给你寻个帮手,一同往北地吗?”
这是要分他碗里的肉吗?唐五叩首:“多谢皇上,但臣不用,去的人多了有顾忌,反而会碍手碍脚。”
挺好,皇帝弯唇:“退下吧。”他会让天字号的那些小子们助其一臂之力。
后宫里,淑妃和郝昭媛再次踏足慈安宫,正好这回皇后在。
见着两人,李安好笑道:“最近天气凉,你们也喜欢多出来走动了,去看过太后了吗?”
淑妃放下茶杯,抽了帕子摁了摁嘴周:“太后要静养,妾等也不敢去叨扰。”
“如今这个样子,太妃也不想见人,”半个月里,两人已经不是第一回 来了,李安好也不去想她们在打什么主意:“你们若是真的闲着没事,就为太后、太妃抄写佛经吧,顺便自个也静静心。”
这话一出,淑妃心一沉,连忙起身福礼:“太妃病重太后凤体也违和,皇后娘娘安排周到。妾等帮不上忙心有愧,正觉不知该为太后、太妃做些什么,多亏皇后娘娘提点。”
李安好浅笑:“要真是如此想才好。”
镇国公世子离京半个月余了,京城到延陵策马奔四日可达。皇帝和恪王已临剑拔弩张之时,她绝不允许后妃搅和其。
淑妃、郝昭媛惶恐屈膝,单腿跪地:“妾等不敢。”
午时,一辆送菜的驴车进了长颈深巷,停在了镇国公府后门。负责采买的管事正等着,领了驴车进府,在经过藕塘时,贴在长板车下的唐五两手一松。长板车才过,人已不见。
拿着两串糖葫芦,回到他的雾影苑,张嘴想叫陈小九,却不料庭桂花树下杵着一人。
“我现在已经成亲了,这院里还有陈小九。”
“你媳妇被你大嫂带着去各房认门了,”镇国公转过身,打量着他这一身,没穿太监府,目光落在孽障粗一圈的腰上,那里藏了衣服,“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