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好上了凤辇,也不叫徐氏同坐:“太妃是怎么病的,等回了王府,你自己去问恪王,本宫是不会吐露一个字。”
转眼上望,徐雅雯很聪明,见皇后面目冷然,心一突,难道不是因为月例?走了足两刻,才到慈安宫外。进了宫门,扫过庭院里洒扫的宫人,她立时就发现慈安宫的宫人被换了大半。
不待走近正殿,李安好就见范德江杵在正殿殿门处,这么早下朝,应是早朝上没闹得起来。
离老远,范德江便迎了上去:“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恪王妃请安。”
“起吧,”李安好问到:“皇上和恪王在里头?”
范德江点首:“是,恪王爷本不想来的,但皇上让他来瞧瞧,说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立在旁的徐雅雯心已紧揪在一起,太妃不会犯糊涂做下什么见不得光的下贱事吧?
李安好扭头向徐氏:“你进去吧,太妃应是不太愿意见着本宫。”
“是,”徐雅雯草草屈膝福礼后,便步进了正殿。
寝殿里,恪王神色已无一丝异样,看着僵硬躺在床上的母妃,嘴里发苦。母妃是经选秀进宫侍君的,一直很得宠,不然也不会在生下皇七子后就被封为贵妃,只是其娘家不显,没法与太后相比。
自他记事起,母妃就让他讨好父皇。素日里父皇并不严肃,他也极喜。后来渐渐懂事了,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什么是争宠,什么是真龙天子,他对父皇的感情也渐渐地变了。
站在上手的这位,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父皇还在时,他从未将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因在他以为这个弟弟就是个可用来交换助益的物件。可谁都没料到,父皇会将大靖江山给了他。
凌庸墨,一个长在坤宁宫,但却未被记嫡的皇子。爹不疼娘不爱,他也自觉从了名,沉迷于舞弄墨。夺嫡的几个皇子,没有人把他当作对手。就连其养母,娘家强势的皇后都放弃他了。
过去是这么以为。
但今儿早朝,奉安国公的话却推翻了过去。当年夺嫡时,奉安国公府置身事外,并不是看不上皇七子,而是奉安国公府早就放弃了太后,不愿与其为伍。
十一年,凌庸墨登基十一年了。在其登基之初,无人相信他能坐稳皇位,所以恪王府借峡嘉道总兵徐博义之便,养了私兵。不止恪王府,惠王、晋王、楚王都做了准备。
镇国公上交南漠兵权,是京六王最始料未及的事。现如今他已是进退两难,蓄养私兵是死罪,造反又毫无把握。
恪王红了眼眶,不是为母妃,而是为自己。因为不甘心,所以一条道走到黑。皇帝手里握有禁军、龙卫,还有南千门大营的三十五万大军。除非西北军反了,否则六王机会渺茫。
懿贵太妃人废了,但神是清醒的,望着恪王两眼大睁,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啊……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57章
徐雅雯进了寝殿, 就见皇帝与恪王看着躺在床上的懿贵太妃沉默着,她悄然上前屈膝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皇帝并未回头, 目光依旧定在懿贵太妃那五官扭曲的面孔上, 只觉她现在这副模样比以前顺眼多了。
每每见着这位, 徐雅雯心情总是很难言,起身后又朝着夫君弯膝:“王爷,”一声凝噎, 眼眶已红, 不知是心疼瘫了的懿贵太妃, 还是心疼恪王, 亦或是她自身。
恪王闭目,大厥之症是不治之疾, 母妃撑不了多久。之后呢,他与皇帝?
微颔首, 眼神越过站在前的二位,落在床上。徐雅雯面有悲戚,昔日雍容华贵的懿贵太妃,皇帝生母,现如一截枯枝一样瘫在床上,再无一丝尊荣,慢慢地腐烂等着死。
犹记得她才嫁予恪王时, 懿贵太妃很不喜她。她觉徐家女容貌太盛, 会勾得恪王沉迷于女色,不等他们新婚满月,宫里就赐下六女侍。天家贵子, 长于深宫内廷,若不是天性使然,怎会败给温香软玉?
这么多年,她小心捧着宫里的这位,如今终于到头了,再也不用曲意逢迎。徐雅雯也辨不清她这心里是高兴居多,还是仓惶占主。
一股异味自床上散开来,未等皇帝出声,已有宫女上前。尿骚混着那……那臭味闯入鼻,徐雅雯想掩面逃离寝殿,但皇帝和恪王均未动作,她也不敢。
宫女放下床帐,矗立许久不动的皇帝终于移步了,走在前出了寝殿。跟在后的恪王到寝殿门口时,脚下一顿,回首看向床榻,眼底晦暗不明。
那味儿还在,徐雅雯不想开口,胸腹之已开始翻涌,酸水不断渗出,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