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皇帝圈着人没放手:“今晚朕已经累了,不会再做什么。”这宫里宫外规矩都一样,他自是清楚。但葵水也不是掐着点来的,他不能因这事,夜半将他的妻子送出乾正殿。
李安好笑了,噘嘴在他的薄唇上嘬了一口:“那您先放开臣妾,臣妾……”察觉腰间的手不再规矩,偷摸往上,立时摁住,“别闹,臣妾不能服侍您。”
贴紧她,皇帝睁开一条眼缝,眼可见促狭,嘴凑近她泛红的耳根,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李安好脸爆红,一把推开他,娇羞令道:“您上床睡觉,臣妾让人回坤宁宫拿东西。”
皇帝大笑,上床睡到里间,枕在妻子的玉枕上:“叫九娘去,她腿脚利索。”
晨起,李安好服侍皇帝去早朝后,并未在乾正殿久留。回了坤宁宫,用了一碗紫玉粥便闻众妃嫔都到了。下榻,走出后殿。
“妾等请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安好坐到主位上:“都起坐吧,”目光自末位的徐氏雅琪身上掠过,看向空着的那个位置,“苏昭容怎么没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住于延禧宫东侧殿的韩璐起身福礼回道:“苏昭容受了凉,怕将病气过给娘娘,便让嫔妾代她告个假。”
“请太医了吗?”李安好多问一嘴,也算是关心。
韩璐摇首:“嫔妾来时还没有。”
“本宫知道了,”李安好示意她坐,后转过头来叮嘱徐嫔:“这边已有一个受了凉了,你也得对自己上心些,”见其低眉颔首唇微抿,也不去猜她的心思,“红莲湖的景是美,但风大。”
“皇后娘娘说得是,”淑妃半掩嘴笑看向徐雅琪:“红莲湖那不仅风大还临水,皇上又时常走那过。徐嫔妹妹纤弱,是要谨慎些,万一有幸见着皇上,一时晃了神掉进湖里可怎么办?”
她最讨厌的就是毓秀宫那位主,徐氏的德性与其一模一样。都进了这是非地了,还端着。怎么要皇上像个奴才一样,腆着脸去捧着她们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也就是在宫里,沾着天家的光,被唤作“贵主”。于外头她们这般的不过妾室罢了,连个正经的主子都不算,傲什么呀?
几个宫里的老人笑得丝毫不做掩饰,徐嫔红着脸站起身,朝着主位屈膝行礼:“娘娘的话,嫔妾记在心里了。”
妃嫔散了,李安好又去了慈宁宫请安,今日太后没给好脸,但也没再刁难她,说了几句指桑骂槐的话,便罢了。
李安好只当没听懂,笑着退出了慈宁宫。
这早膳还没用完,双丫髻有点乱的小雀儿就匆匆跑进殿里:“主子,延禧宫死了个宫女。”
拿巾子擦嘴的手一顿,李安好敛目:“死了个宫女?”延禧宫的主位苏昭容今日没来请安,“死了的宫女呢?”
“在翠微宫的枯井里,”小雀儿上前几步,一点没注意到宝乔几个这会已白了脸:“翠微宫是……”也算是主上,“是靖皇帝康嫔曾经住过的宫,那井里的枯骨都成堆了。”
李安好放下巾子,侧身看向小雀儿:“宫女是你发现的,还是旁的人发现的?”若她没记错,自先帝去后,翠微宫就成了宫里的禁忌之地,除了几个清扫的宫人,平日里无人会靠近那里。
“是九娘昨儿回坤宁宫发现有人趁夜扛着东西往那个方向去,才吩咐奴婢搜的西六宫,”小雀儿紧皱一双眉:“娘娘,那个宫女被放干了血,死前还被糟蹋过。”
“糟蹋过?”李安好见小雀儿肃着小脸,便知其不会断错。可昨夜皇上与她在一起,难道……扭头吩咐宝乔,“你让冯大海去内务府把延禧宫的记档拿来。”
得亏唐五了,去年她被传出“克夫”之名,叫她听说了一些人有怪癖,譬如承恩侯府的朱南奎喜玩雏儿。既然这眼面前都死了一个了,小雀儿又言翠微宫的井里枯骨成堆,她就有必要查一查延禧宫的记档。
苏昭容,苏清音,津边府知府之女,与荣亲王妃苏氏茳苑的母家姜堰苏氏族是出自一个老祖宗,最擅长培植异种兰花,是太后还是皇后时赐给当时的皇七子的。
“是,”宝乔咽下堵在嗓子里的那口气,抬起僵直的腿迈出。
在宁诚伯府,她也就见过下人犯了错被卖,打死的只听说过,没目睹过。这才进宫几天,就……就死了人了,还是那样的惨。
李安好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呼出,双目沉静:“小雀儿,延禧宫的花草长势如何?”舅家的书房里有一本《百花草集》,那古籍有记载:贵品,以血肉养。
她母亲在世时养过一只黑猫,那黑猫每次犯了错都喜躲到院的一株樱树上。后来那只黑猫死了,母亲就将它葬在了那株樱树下。没几个月,那樱树越长越好,次年开的花就盖过了周边的几株樱树。
“长势非常好,”小雀儿承认她闲时有摸进过各宫:“苏昭容暖房里还养着一盆素冠荷鼎,六盆墨兰。”
“素冠荷鼎,”李安好惊讶了:“还真有几分本事。”
小雀儿郑重地点了点脑袋:“那素冠荷鼎明年开花,应会奉给皇上,”没沾血还好,沾了血,苏昭容大概是活不到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