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席面站的李安好眼睁睁地看着韩璐与孔雨晴均倒向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要踹翻席面,可两腿酥麻无力,她连挪都挪不了。只得展臂拦住,力求避免两人撞到矮桌上的小铜炉。可上臂有力,两腿却是不顶事,那两人一碰上来,她就站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自旁扑来,推向李安好的席面。嘡啷一声,矮桌翻过高约一尺的围栏,掉下了长廊。一抹浅紫身影因着收势不及,也跟着坠落。
啊……
事发突然,引得在场闺秀惊叫连连。李安好在摔倒之前被旬嬷嬷抱住拖离,韩璐做了垫背,与朱薇岚、孔雨晴摔成一团。
“……下去看看九姑娘,”李安好心慌慌,祈祷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长廊下,陈元若发髻已乱,全身都疼,在听到贵主的话后,看着近在眼前冒着烟的小铜炉,眼闪过决绝,咬牙闭目左手一把抓上。
哧溜一声,剧痛袭来,眼泪奔涌而出。
身有疤,不得参选,她绝了自己的后妃命。入了后宫,争的都是一个人,即便她有心讨好贵主,贵主也未必信她。既如此,还不如留着情分,到绝境时用。
看到陈元若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李安好脚下一个踉跄,宫人将晕厥了的陈元若挪离雪地。
“我不是故意的,”韩璐大睁着双目,看着陈元若被搬上轿子后,突然回头,眼神慌忙地掠过众闺秀,逮着朱薇岚就像疯了一般冲上去就欲挠:“贱人害我……是你绊我……”
已经有一个出事了,宫人们不想再生是非,拦下韩璐,带离朱薇岚。
可朱薇岚不想背骂名,哭泣反驳道:“妹妹,元若手被伤,我知道你怕,想推脱,可攀扯我未免也太牵强了。我与元若是不对付,但你明显是冲着孔家姐姐和宁诚伯府三姑娘去的。”
“韩姑娘,”孔雨晴也出声了:“席间我们是发生了一些口角,但也是因你说话太伤人,宁诚伯府三姑娘才出言警告。容我冒昧一回,你此般作为太过了。”
“你们胡说,”韩璐还想前冲,但困于两臂被宫人擒着,只得朝朱薇岚那方对空狠踹,哭嚷着:“你们攀诬我,我没有要害陈元若,我没有……”
原是因为惧怕奉安国公府,才会这般嚎啕大哭,那今日若受伤的是她呢?李安好叹气,收回定在韩璐身上的目光,冷眼望向被宫人护在后的朱薇岚,她的脚长得可真长。
再一再二不再三,惊马之事是头一回;勇毅侯府施压是第二回 ;今儿欲伤她是第三回。李安好敛目,勾唇浅笑,转身跟着载有陈元若的那顶轿子离开,朱氏女这样的祸害,还是让她及早进宫吧。
“你说什么?”
在正殿看着皇帝的柔嘉公主,听了宫人的回禀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她的红梅宴上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事?
怎么办?红梅宴不能再继续办了,可她儿子……竖起一只手,看着长短不一的五指,幽然欲泣。久久才接受这个事实了,两眼冒火,转身冲到皇帝跟前质问道:“是不是你让人动的手?”
这陈元若可是皇太后的嫡亲侄女,是板上钉钉要进宫侍君。可皇帝跟皇太后之间那一揽子烂污事摆在那,她是清楚皇帝就算是宠幸个收恭桶的宫女,也不会碰陈元若。
但……但那陈元若在哪出事都可,就是不能在她柔嘉公主府,她不想沾边。
“朕说不是,长姐信吗?”皇帝也有些意外,给范德江使了个眼色。范德江放下捧着的大氅,立时退下去查。
柔嘉公主摇头,嘴一扁两眼泪汪汪哽咽道:“我不信,反正这锅我背不了,只能你来背。”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皇祖已不在,早就无依无靠,是真斗不过心狠手辣的皇太后。
“怕什么?”皇帝见惯了柔嘉长姐扮小可怜的样儿,是生不出一点怜悯:“你是皇祖的嫡长孙女,身体里流着皇族的血,太后能把你如何?”况且在他认为,陈元若受伤进不了宫,是老天眷顾她。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范德江就回来了,俯身想凑到皇上耳边。可他一弯腰,公主的小耳朵便先贴了过来。
皇帝撇嘴,摆手示意范德江直接说。
“回皇上的话,是承恩侯府那位岚姑娘,她是冲……”
“朕知道了,”皇帝下榻,柔嘉公主见状立马拦住她,义正辞严地说:“我府里现在到处都是女眷,你不能乱走动。”
“朕去见一个人,”皇帝拨开横在他面前的胳膊:“奉安国公府的姑娘在公主府伤了手,长姐不去看看吗?”
陈元若被挪进了距离红梅林最近的一间厢房里,一众闺秀不得入内,只能站在廊檐下。很柔嘉公主便领着太医到了,冷着脸,穿过人群,进了厢房。
见着跟在柔嘉公主身后姜院判,李安好便知皇帝现下就在公主府,轻轻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在经过朱薇岚身边时故意颔首露出一丝羞腼与窃喜,后拐道去找旬嬷嬷一行。
“九姑娘为救我们几个伤了手,我心里不好过,想走走散一散。”
小雀儿闻言将手里的花篮交给宝樱:“之前小雀儿跟着宫人走了不少地方,我带姑娘逛逛。”